戚风猛地睁开眼。
好像黑暗中一脚踏空,又像被人当胸踩了一脚,失重感夹杂着窒息般的钝痛传遍全身,他张开嘴大口喘息。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咚咚咚”
的声音在清晨的房间清晰回响。
——又是这个梦。
记不清第几次了。
自他成年起,便开始重复这个梦。
梦里,他是化形于混沌元炁的上古灯灵,与一名圣洁孤高、银如雪的神君,以及一名邪肆、深不可测的妖王,陷入一场惊天动地的纠葛。
最终,触怒天庭,被天帝打入凡间,历经九世疾苦。
每一世,身份流转,爱恨交织,最终的结局却总是戛然而止……如同陷入一个无解的轮回,真正的纠缠不清。
而这次的梦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完整,每一处细节都真实得令人心悸——那剜心取血的剧痛、妖丹融入的灼热、封印降临时的刺骨冰寒……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
若非他从小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几乎要相信,那就是自己真实的前世。
他坐起身,习惯性地端起床头柜一杯早已冷透的白水,仰头一口气灌下。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翻腾的心绪才勉强被压下。
【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撕破沉寂的清晨。
他拿过手机,屏幕上显出的两个字刺进眼底——李姐,他的经纪人,或者说,他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戚风!
你怎么才接电话?”
李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昨晚跟你说的,都记清楚了吧?今晚七点,金茂府牡丹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那位张董肯再给你一次赔罪的机会,是你天大的造化!
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表现!
要是再搞砸了,别说公司,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姐的话如同最后通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戚风心里。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干涩得不出声音,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重又苦涩,只能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沉闷的“嗯”
。
挂了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将他吞没。
他颓然向后倒去,陷进并不柔软的枕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斑驳的痕迹。
父母早逝,外婆靠着微薄的退休金和捡废品,将他拉扯大、供他读书。
他永远记得高三那年,学校校庆,他作为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
那一刻,台下掌声雷动,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第二天,一个自称星探的人找到他,递来一张名片,说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
后来,他懵懵懂懂地拍了一支矿泉水广告,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巨款”
——五千块。
他攥着那叠钱,手都在抖,第一时间冲回家,塞给了正在为下学期学费愁的外婆。
外婆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摸着他的头,说:“我家小风有出息了。”
那一刻,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滋长:当明星!
露露脸就能赚大钱,就能让外婆过上好日子,不用再那么辛苦!
于是,他报考了戏剧学院表演系,凭借优越的骨相和那份未经雕琢的干净气质,大一就被现在的演艺公司看中,签了约,正式成为一名艺人。
他以为,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
哪知道,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背后,是远比想象更加污浊黑暗的泥泞。
签约后的日子,他才明白自己签下的不是星途,而是一纸卖身契。
他们这些所谓的“艺人”
,不过是资本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重要的不是才艺,而是如何在饭局酒场上取悦那些掌握资源、呼风唤雨的金主。
第一次被带去“应酬”
,一只油腻的手借着酒意肆无忌惮地摸上他的腰,他浑身汗毛倒竖,极致的厌恶瞬间冲垮了理智,他想也没想,反手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打碎了一室的觥筹交错,也彻底打碎了他短暂的“星途”
。
仅仅一夜之间,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资源全部清零。
公司冷藏了他,所有通告、试镜全部取消。
没有收入来源,别说学费,连糊口都成了问题。
就在他焦头烂额、四处碰壁时,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外婆突脑溢血,倒下了!
高额的抢救费、手术费、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瞬间压垮了他。
他跪在高层面前苦苦哀求,像个卑贱的乞丐。
最终,是李姐“看在还有点潜力的份上”
,说帮他争取一次机会——向那位张董低头认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场饭局,便是李姐口中“最后的机会”
。
傍晚的金茂府笼罩在一片璀璨的华光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