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古之月盯着自己刚才踢镇纸的方向,
那里躺着半块被踩碎的杏仁酥——
定是哪个佣人随手丢的。
\"老古,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些。\"
徐天亮突然蹲下身,捡起镇纸塞进古之月手里,
\"可老子偏要把这玩意儿送给你,
等你上了战场,拿它砸鬼子的脑袋。\"
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
\"总有一天,老子要把这满屋子的铜臭都换成枪炮声,
让那些喝人血的杂种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朱门......\"
他的话突然被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
古之月望着暮色中的官邸,
飞檐上的琉璃瓦正泛着血般的光,
像极了常德城头燃烧的夕阳。
怀里的镇纸还带着徐天亮的体温,
却比他刚捡到时重了许多——
那上面刻着的\"忠孝传家\"四个大字,
此刻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刺眼。
天井深处传来佣人传唤开饭的声音,
飘来的菜香里混着松露与鹅肝的味道。
古之月摸了摸口袋里的压缩饼干,
突然想起临来前小四川说的话:
\"古大哥,要是徐少爷家有剩菜,
给咱带两块,弟兄们三个月没见着油星子了。\"
他望着徐天亮与徐大少爷刚才争执的地方,
地砖上还留着半片被踩烂的荔枝,
果汁渗进砖缝,像极了没擦干净的血迹。
远处的钟声又响了,
这一回,他听见的不是报时,
而是某个遥远的、被枪炮声撕碎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