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所有可能的揣测。
苍白脸上那双红肿未消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不再是悲伤,而是被深深刺伤后的愤怒和一种近乎凛冽的清醒。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刺向驾驶座上的妈妈。
那眼神里没有了在病房走廊扑进妈妈怀里时的脆弱和依赖,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疏离。
“你脑子里,”
时遐思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密闭的车厢里,带着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嘲讽,“是不是除了男人,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妈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和眼神里的冷意震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被时遐思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留在福市,是因为f大的生物信息学实验室也是在国内顶尖的!
是因为我的导师研究方向最前沿!
是因为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做了多少项目才拿到的直博资格!”
时遐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却异常有力,“是因为我想走的路,在那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平复翻腾的情绪,也像是在积攒最后的力量。
她看着妈妈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混合着不解和被冒犯的固执,只觉得一股深沉的悲哀再次淹没了她,比姑爷爷离世带来的悲伤更加令人窒息。
“姑爷爷刚走……骨头都还没凉透……”
时遐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浓重的、化不开的疲惫和心寒,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你就急着,用你那一套……来揣测我,来给我的人生……贴标签?”
她猛地转回头,重新将帽檐狠狠拉下,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也将妈妈那惊愕、愤怒又夹杂着一丝无措的脸隔绝在外。
身体重重地靠回椅背,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不再看妈妈,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被雨水彻底模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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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失望,如同车窗外连绵的冬雨,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将车厢内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暖意彻底浇灭,只剩下比墓园更沉重的死寂。
雨刮器单调地摇摆着,刮开一片清晰,旋即又被雨水覆盖,如同她们之间那道永远无法真正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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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机场巨大的穹顶下,广播声冰冷而机械地回荡着,催促着前往不同目的地的旅客。
雨水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蜿蜒流下,将外面停机坪上闪烁的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极了此刻时遐思混乱而冰冷的心绪。
黑色轿车在出层短暂停靠。
车门解锁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像一声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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