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平日里看著不声不响,闷葫芦一个,没想到竟有这等狐媚手段!”
说话的女子语气酸溜溜的,手里绞著帕子,眼睛里满是嫉妒。
“嘘!小声点!她现在是苏才人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还想不想活了”
旁边的人连忙拉了她一把。
就在这片嘈杂的议论声中,苏綰回来了。
她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宫装,料子比秀女时好了不少,头上也只简单簪了一支银釵,跟在一名小太监身后,来取自己的旧物。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生。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审视,也有探究。
“哎呀,苏姐姐,哦不,现在该叫苏才人了!”
一个反应快的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去,亲热地挽住苏綰的胳膊,“妹妹给才人道喜了!才人真是好福气,得了陛下青眼,往后可千万別忘了我们这些旧姐妹呀!”
“是啊是啊,苏才人,你快跟我们说说,陛下……他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样英武不凡”
“才人昨夜侍奉圣驾,定是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鶯鶯燕燕,美不胜收。
一张张娇俏的脸庞凑到她面前,一声声甜腻的“姐姐”、“才人”將她团团围住。
她们的热情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綰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能感觉到那些挽著她手臂的手,看似亲昵,实则用著力,在確认什么。
那些打量她的眼神,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她身上,试图从她的脸上、她的神態里,窥探出昨夜龙床上的半点春色。
她想起李璘清晨离开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冷静得没有一丝情慾。
他册封她,或许根本与宠爱无关。
“各位姐妹言重了。”
苏綰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却带著一丝不容错辨的疏离,“侍奉陛下,是我的本分。陛下的恩典,是天家的浩荡隆恩,綰愧不敢当。我只是回来取些旧衣物,不敢多做叨扰。”
她挣开那些人的手,走到自己的床铺前,默默地將几件旧衣和一些零碎小物打包。
周围的喧囂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一些窃窃私语。
苏綰知道,从她踏出这个宫坊开始,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和她们同吃同住的“姐妹”了。
她成了她们艷羡的目標,也成了她们嫉妒的靶子。
前路,远比她想像的要艰险。
收拾好小小的包裹,苏綰跟在那名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身后,一步步走出了秀女宫坊。
她没有回头。
身后那几十道目光,如芒在背,灼热、尖锐,带著毫不掩饰的怨毒。
她能想像出那些曾经的“姐妹”是如何在心里诅咒她,又是如何盼著她从高处摔下,摔得粉身碎骨。
这条路,她只来过一次,便是初入宫时。
如今再走,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
青石板路被宫墙的影子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她踩在上面,每一步都踏在命运的棋盘。
小太监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却始终与她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一言不发,苏綰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著。
然而,他领的路,却不是去往才人该住的掖庭宫,反而越走越是清幽。
周遭的喧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松柏的清香与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这里的宫殿不再是金碧辉煌,而是透著一种古朴与庄重。
苏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是恩宠,这是未知的考量。
在这座吃人的宫里,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可怕。
终於,小太监在一座掛著“紫云观”匾额的宫殿前停下脚步,侧身躬立。
“苏才人,金仙公主殿下有请。”
金仙公主
苏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李唐皇室中最受敬重的人物。
她为何要见自己
一个刚刚侍寢、位份低微的才人
难道……
是陛下授意的
她来不及细想,只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隨著小太监迈过高高的门槛。
观內的气息和外面截然不同。
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淡淡的檀香縈绕鼻尖。
庭院里种著几株老梅,枝干虬劲,虽未到期,却已有一股傲然风骨。
一个身著青衣的道姑引著她穿过迴廊,来到一间静室。
“公主,人带来了。”
苏綰垂首,不敢抬头,只看到一双云纹锦履停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