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念著这个名字,舌尖似乎也尝到了一丝甜意,“好名字。”
他朝她招了招手。
苏綰放下古琴,款步走到他面前。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也愈发浓郁。
李璘握住她微凉的手,那手柔若无骨,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
“姑姑倒是费心了。”
他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他將她拉入怀中,苏綰顺从地靠在他胸膛,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放鬆下来。
“怕朕”
李璘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綰敏感的耳廓上,她浑身一颤,脸颊瞬间染上两抹緋红,煞是好看。
“……不怕。”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透著一股倔强。
李璘笑了。
今夜,他不想再思考什么江山社稷,也不想再权衡什么利弊得失。
他只想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柔乡里,任由自己被这来自江南的水,彻底淹没。
兴庆宫,金仙公主的观星台內,香炉里升腾著裊裊的安神香。
夜风清凉,吹动著她宽大的星月道袍。
一名贴身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金仙公主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於浮现出一丝鬆弛。
她挥了挥手,侍女躬身退下。
皇帝歇下了,还留了新选的秀女侍寢。
这对於心繫江山社稷的公主而言,是件好事。
她这个侄儿,自从坐上那张龙椅,就绷得太紧了,像一柄时刻准备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却也易碎。
如今,他终於肯分出些许心神在风月之事上,说明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尊冷冰冰的权力神像。
然而,这鬆弛只持续了片刻。
金仙公主的目光越过宫殿的重重飞檐,望向了东宫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沉。
一个江南来的秀女,不过是权宜之计,是暂时的慰藉。
那东宫里的太子妃,才是真正悬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她太了解李璘,也太清楚张良娣。
那两人之间,隔著君臣叔嫂的伦理,却藏著少年时朦朧不清的情愫。
李璘对这位皇嫂的依赖与痴迷,她不是没有察觉。
这种不该存在的情感,是皇室最大的丑闻,也是政局最不稳定的根源。
“必须儘快了。”
金仙公主对著满天星斗,轻声自语,声音里带著不容置喙的决断,“册立皇后,家世清白,足以母仪天下。如此,才能彻底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她不能允许任何可能动摇李唐根基的隱患存在,哪怕那隱患源自她最疼爱的侄儿。……
与此同时,东宫。
夜色下的太子府邸,比兴庆宫要沉寂许多,甚至带著几分萧索的死气。
殿內的灯火不算明亮,映照著一张张麻木而谨慎的脸。
太子妃张良娣正端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卷书,目光却並未落在书页上。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她的心腹侍女快步走进来,垂首稟报。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张良娣的耳朵里。
“……陛下今夜,留了长乐坊新选入宫的苏氏女官在甘露殿侍寢。”
张良娣执书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书卷的边角,被她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她脸上依旧掛著那副端庄持重的表情,听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宫中琐事。
“知道了,退下吧。”
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侍女退下后,殿內又恢復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张良娣缓缓將书卷合上,放在一旁。
她抬起眼,看向坐在不远处、正百无聊赖地拨弄著茶碗的丈夫,太子李亨。
她的心里,像被谁挖走了一块。
那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无望的失落。
就好像一件自己珍藏多年、以为永远属於自己的宝物,突然有一天,被告知它从来就不曾真正属於过你,如今,它更是有了新的主人。
那个江南女子,苏綰……
她甚至能想像出那会是怎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吴儂软语,身段婀娜,像一泓春水,能轻易融化掉男人所有的坚硬和疲惫。
而她呢
她比李璘大几岁,从他还是个莽撞少年时,就一直照顾他,提点他。
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也分享过他最初的野心。
那些藏在叔嫂名分下的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