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棉垫的高凳上,又给陆襄搬了个小板凳:
“不了,你们忙,我给孩子们做点小麻花就行。”
她从面缸里舀了两碗面,指尖触到熟悉的面粉质感,心里那点空落忽然淡了些。
时民安在高凳上抓着面团玩,弄得满脸都是白。
陆襄趴在旁边,用小擀面杖帮着擀皮。
吴婶看着这俩小的,忽然想起姑娘们刚到怡红院时的模样。
她们那时都“喜欢”低着头,那怯生生的模样看得人鼻头酸酸的。
出于同理心,她总会给姑娘们熬上一碗汤,随后装作没有看见他们砸进汤碗里的眼泪。
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吴婶,素心姨姨说要教我弹琵琶呢!”
陆襄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等我学会了,就编段《灶房谣》,唱您做饼的样子!”
吴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出声:
“那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你素心姨姨的心意。”
小麻花的香气漫开时,浅醉正好从戏台那边过来。
“吴婶,你在灶房?”
她凑过来闻了闻,眼里满是怀念,“还是您做的香,小柳做的总少点啥。”
“哪儿是少了什么,分明是你们嘴巴挑。”
吴婶笑着递过刚出锅的小麻花,“你们排练辛苦,多吃点。”
浅醉接过小麻花,忽然道:
“吴婶,前儿我去青州分会,那边的姑娘说,您当年教她们做的腌菜方子,现在还在用呢,还夸您的方子做出来比肉还下饭。”
吴婶愣了愣,心里那点空落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想起素心刚来时怕生,总躲在灶房帮忙烧火,听她讲老家的事;
想起暖夏怀孕时孕吐,她变着法子做汤,还握着她的手说“吴婶您就像我的娘亲一样”;
想起阿福第一次领工钱,红着脸把银子塞给她,说:
“吴婶您帮我存着,以后给我娶媳妇用,我手大,三两天就没了。”
原来她做的不只是饭,是给这些苦水里泡大的孩子,一个能惦记的滋味,一个能想起的家。
“对了吴婶,”
浅醉咽下嘴里的小麻花:
“晚晴她们在民生讲堂开了个女子手艺班,教姑娘们做点心、绣东西,您有空去看看?”
“好多人说想跟您学那道桂花糯米藕呢。”
吴婶心里一动,刚要说话,就见时民安从高凳上滑下来。
他摇摇晃晃扑向浅醉,嘴里喊着“醉、醉”,小手抓着她的旗袍不放。
浅醉笑着把孩子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口:
“哎哟,我们安安又长胖了!再大些姨姨就抱不动你了……”
陆襄也跑过去,举着刚画的画:“浅醉姨姨你看,我画的吴婶!”
阳光透过灶房的窗棂,落在三个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