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帝话音刚落,身后的乌木马车又陆续走下几人。
衣袂摩擦的轻响混着桂花香,瞬间让院里的气氛又紧了几分。
最先上前的是皇后,她的目光扫过院中的荷花灯,最后落在时念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语气带着刺:
“早听说怡红院天翻地覆,今日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旁边的浅醉指尖瞬间掐进掌心。
皇后虽然字眼里什么都没说,可那语气……
分明是在嘲讽她们。
然而碍于对方身份,她只能死死忍着。
时念却面色未改,依旧笑得从容,微微欠身回话:
“贵人谬赞了。”
“民女不过是想着中秋团圆,大家难得聚在一处,该有个安心看戏、吃月饼的地方,谈不上什么本事,更不敢当名不虚传的评价。”
她既不接茬激化矛盾,也没示弱露怯,目光顺势转向皇后身后的玉贵妃。
玉贵妃见时念望过来,轻轻颔首打招呼。
她眼里没有半分敌意,反倒带着对院里布置的好奇。
方才路过诗签墙时,她特意瞥了眼那纸“但愿人长久”,墨字在灯笼光下亮得喜人。
最后走过来的是太子许承珏和七皇子许止曦。
太子脸色本就沉得像阴天,此刻盯着时念的眼神更像淬了寒潭冰。
他下颌绷得能看出青色的筋,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
青州付明远倒台、盐商张万利被革职,桩桩件件都与时念脱不了干系。
如今见她在盛京依旧风生水起,连父皇都肯微服来她的戏园,心里的火气压得快要冒出来。
七皇子许止曦却与他截然不同,他眼里满是好奇,目光在院里的荷花灯和诗签墙之间转来转去。
见时念看过来,立刻笑着发问:
“时老板,你这《嫦娥奔月》也是蓝星的故事?”
“本殿听宫里的小太监说,里面加了咱们南齐的词,可有此事?”
时念刚要开口回话,就见太子许承珏冷冷瞥了七皇子一眼,眼神里的警告像冰碴子。
许止曦耸耸肩,不再开口。
时念见状,顺势上前半步解围:
“七公子若是感兴趣,一会儿看戏便知分晓。”
“鹊中堂的雅间已经备好,各位贵人这边请。”
她引着众人往回廊走。
雅间外的伙计早已候着,见众人过来,忙伸手掀起竹帘。
里面的布置瞬间映入眼帘:
八仙桌上摆着青釉酒壶,壶嘴雕着小桂花,里面温着的桂花酒泛着浅黄;
白瓷碟里放着四块潇水莲子月饼,饼皮上撒了层细银箔,在灯笼光下闪着微光。
“贵人请坐。”
时念示意众人落座,又朝晚晴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