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的厉害,从来不是会排戏、会挣钱。
而是她能把一群被世道轻贱的人拧成一股绳,让她们发现自己也值得被爱,值得被尊重。
就像这桌饭菜,热乎的不只是胃,还有心。
夜渐深。
羽林卫的弟兄们大多醉了,靠在树上打鼾,嘴里还嘟囔着“再来一碗”。
怡红院的伙计们也累了,横七竖八地躺在院角的草席上,乔章林的呼噜声比谁都响。
李复站在葡萄架下,望着隔壁院子里亮着的灯。
时念正和浅醉她们核对明日的行程,声音虽然不高,却还是能听出来两人的认真。
或许李睿看重的,就是这份在泥里也能开出花来的韧。
月光落在青石板上,像在院子里洒下一层寒霜。
把三道院子的所有影子连在一块儿,就像个温暖的拥抱,将所有人都揽入了怀中。
李复摸了摸怀里的银票,一向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却勾起了嘴角。
这趟差事,来得值。
晨雾还未散尽,晚香园的桂花树下已摆好了早茶。
吴婶刚把蒸笼端上桌,浅醉就挽着玲珑的手从西院走来。
两人手里捧着新裁的戏服料子,水绿色与月白色在雾里像两朵初绽的花。
“念姐,今日去永州书院吗?”
浅醉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发间的珍珠钗晃得人眼晕。
“钱庄掌柜说书院山长特意备了笔墨,想请您题几句蓝星的诗。”
时念刚要应声,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时念蹙起眉头,让阿福去门口看看。
这个时辰,她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会登门拜访。
“谁?”
门外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带着些微的疏离:“祁醉,特来拜访。”
时念的指尖在茶盏沿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祁醉?
他怎么会追到永州来?
李复的反应更快,瞬间挡在时念身前。
玄色短打的衣襟微微起伏,腰间的佩刀虽未出鞘,却已蓄势待发。
他身后的几个羽林卫也迅速靠拢,看似随意地站在院子各处。
实则形成了隐秘的合围,腰间的佩刀也被牢牢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祁少主大驾光临,失敬。”
李复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门外肃立的十几个黑衣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墨色劲装,站姿挺拔如松。
虽然他们都做寻常打扮,然而身上却透着久经沙场的悍气,显然不是普通护卫。
祁醉下马走入院子。
墨锦的衣袍在雾里泛着暗哑的光,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李复等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羽林卫……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