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姐,刚才听李护卫说盛京,咱们……要回盛京了吗?”
她身后的素心和玲珑也望过来,眼里藏着期待。
玲珑的指尖在戏服上绣的并蒂莲上轻轻划着,那是她特意为永州的戏台准备的新花样。
时念靠在软垫上,望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忽然笑了。
“待永州的事了了,咱们就回去。”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
“盛京城的戏,总不能让花月楼那样的角儿,占了太久的场子。”
婴宁的眼睛瞬间亮了,琵琶弦被拨得“铮”地一响。
“那我要排《花木兰》!凝霜姐反串的将军,定比上次更威风!”
素心也跟着点头,指尖在随身携带的诗签上轻点。
“我还想学《壁上观》,乔娘子说我的琵琶能弹出敦煌的味儿。”
玲珑没说话,只是往时念身边凑了凑。
时念看着她们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颠簸都值了。
从南岸的祥福园到青州的旧梨园,从被迫停留的青石镇到即将抵达的永州。
她们像一群迁徙的雁,虽被风雨追赶,却始终朝着有光的地方飞。
马车驶过一道石桥时,时念再次掀开帘角。
李复的马正与马车并行。
前队的“樵夫”已变成“货郎”,正推着独轮车在前方探路;
后队的“农户”们挑着柴担,远远缀在后面,粗布衣衫下的佩刀轮廓若隐若现。
李睿信中的那句“护着自己,也护着理想”此刻像颗种子,在心底发了芽。
或许回盛京的路不会平坦。
花月楼的模仿、太子的反扑、世家的刁难,都在等着她们。
但那又如何?
时念轻轻合上帘。
车厢里传来婴宁试唱的调子,是《水调歌头》的“但愿人长久”,清澈得像山涧的泉。
她靠在窗边,听着车轮与马蹄的合奏。
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像是想要从这渐凉的晚夏风里,找一份归期的暖。
永州的秋菊,盛京的戏台,还有那些散落在路上的诗签与脚印,终将连成一条线,把她们带回该去的地方。
而那些试图模仿却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不过是沿途的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
立秋的晨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漫过永州城的青石板,在巍峨的城门上投下斑驳的影。
时念坐在马车上,望着城墙上“永州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那字迹骨力遒劲,带着股不拘一格的洒脱,倒比青州城的刻板多了几分人情味。
“念姐,这字写得真好!”
阿福勒住马,身上的褂子被风掀起一角。
他指着城门上的题字咋舌。
“这字儿比盛京书院的何山长写得还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