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与疲惫暂时放下,只听着这细碎的声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车已驶离青州地界。
马车轱辘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车厢里的人几乎都歪倒在一处。
念一靠在车壁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左臂的绷带又渗出暗红的血,他却睡得很沉,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汗;
十四蜷在角落,右腿直挺挺地伸着,眉头皱成个疙瘩,显然是疼醒了又昏过去;
连最精神的阿福,此刻也趴在车辕上打盹。
时念掀开帘角,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官道旁的白杨树叶子被晒得打蔫。
蝉鸣聒噪得像要把天掀翻,空气里浮着层热浪,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念姐,前面好像有个镇子!”
阿福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指着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
“我去问问,能不能歇脚!”
时念点头,指尖划过车窗上的木纹,那里还沾着昨夜的血痕。
连夜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别说伤员,连姑娘们都熬不住。
浅醉靠在素心肩头睡着了,晚晴正用帕子给陆襄擦汗,太阳太毒孩子的小脸晒得通红。
马车驶进镇子时,喧闹声陡然涌来。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摊贩,卖西瓜的老汉吆喝着“甜沙瓤”;
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划出金色的弧线;
穿粗布短打的孩童举着风车跑过,裙裾扫过路边的马齿苋,惊起一串细碎的香。
“这地方叫青石镇。”
阿福从镇口的老槐树底下跑回来,手里还攥着块啃了一半的西瓜。
“听茶馆的掌柜说,这儿归青州管,但离州城远,山匪不常来,还算太平。”
他往时念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
“念姐,要不咱们别停?再赶半天路就能出青州了,到了永州地界才真叫安全。”
时念望着街上嬉闹的孩童,忽然想起昨夜刀疤脸的话,想起祁醉眼底的复杂,想起青州城里那些无精打采的百姓。
她摇了摇头,青布旗袍的开叉扫过阿福的胳膊,带着点凉意。
“停两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念一和十四的伤不能再拖,得找大夫好好看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街道尽头的城隍庙,那里的香烛缭绕,几个妇人正跪着祈福。
“咱们跑了一夜,他们若真想追,早该追来了,现在停下来,反倒是安全的。”
阿福还想争辩,却被时念眼里的沉静拦住了。
从盛京到南岸,再到这青州地界,早已习惯了她看似冒险实则缜密的决定。
只是想起昨夜的刀光剑影,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
“可是……”
“阿福,”
时念打断他,嘴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