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架不住人多啊。”
“附近五个村子,差不多上千号人都往城里挤,城里的存粮就那么点,粥棚只撑了三天,就见了底。”
真正的祸事,是从百姓乞讨开始的。
“那些进了城的百姓,大多是种地的农户,除了会种地,啥手艺都没有,自然找不到活计。”
“坐吃山空没几天,就只能上街乞讨。”
阿福的声音里带着点涩。
“一开始城里人还好心,见了老人孩子,你给个窝头,他给件旧衣。”
“可日子久了,谁家也不是开粮仓的,自家的粮食都够戗,慢慢就没人愿意给了。”
“有的人家见了乞丐,直接关门闭户,连窗都不敢开。”
矛盾的爆发点,在六天前。
“城南有户姓赵的人家,是开布庄的,赵掌柜心肠软。”
“他见一个老乞丐冻得快不行了,缩在布庄门口发抖,就天天让后厨给送些热汤,偶尔还给两个窝头。”
阿福的声音忽然发颤,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可后来赵家人发现,那老乞丐不仅自己来,还带了十几个乞丐天天堵在布庄门口。”
“不给东西就不走,布庄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那赵掌柜没法子,只能不再施舍,还让伙计把人劝走。”
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呢……那群乞丐不知从哪摸来的耗子药。”
“他们趁着半夜没人,偷偷把耗子药全倒进了赵家的井里。”
“赵家一家七口,连刚满月的娃娃,第二天早上喝了井水全被毒死了。”
阿福的拳头砸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溅出大半。
“等街坊邻居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嘴角还挂着黑沫子,那赵夫人怀里还抱着那娃娃,手都没松开。”
“那老乞丐被抓的时候还在笑,说他冻饿的时候没人管,现在他们也别想好好活!”
时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滚烫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想起在南岸盐仓见过的张万利,想起在盛京对付过的付兴博。
那些人的恶是明晃晃的,带着算计和贪婪,是为了钱和权。
可这老乞丐的恶,却像从泥里长出来的毒藤,是绝望逼出来的。
带着股同归于尽的狠,连自己都要拖进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