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风还裹着初春的料峭。
卷过宫墙顶流光的琉璃瓦时,竟带起细碎的金响,最后在御书房的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影。
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烧得正烈。
淡青色的烟气袅袅缠上悬在正中的“勤政”匾额,把紫檀木案几上的棋盘笼得朦胧,连黑白玉子的边缘都软了几分。
南齐帝捏着枚白子,指腹在温润的玉面上轻轻摩挲。
然而他的目光却没落在棋盘上,而是扫过案头的密报。
最上面那页的墨迹像是还带着南岸的潮意,纸角被海风浸得微卷。
【怡红院借祥福园开戏,唱《壁上观》激学子,张万利盐仓遭渔民围堵】
“啪”的一声轻响,对面的许澜沧落下枚黑子,恰好堵死白子的退路。
他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在棋盘边蹭过,泛着冷光,落子时力道却极轻。
“皇兄以为,时念这一局如何?”
许澜沧的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目光却在密报上“盐价过高”四个字上顿了顿。
南齐帝挑眉,望着棋盘上已成死局的白子。
他忽然低笑出声:
“倒是个聪明的。”
“在盛京搅得世家鸡飞狗跳还不够,到了南岸,竟连张万利那只地头蛇的盐仓都敢动。”
许澜沧没接话,只是从棋罐里又取了枚黑子,指尖悬在棋盘上空,迟迟未落。
阳光透过窗棂斜切进来,在他眼下投出片浅淡的影,竟比往日朝堂上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
他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棋盘局势,而是先前在雅间听时念说的“黄河流在心上”。
那时只当是戏文里的句子,如今倒觉得,她是想要挖出这条所谓的黄河。
“张万利的盐引,原是户部给的特例。”
南齐帝忽然开口。
“先前太子说南岸盐市混乱,需专人统管,朕便信了他的话,给了张万利这特例。”
“如今看来,倒是养出只吞百姓血汗的硕鼠。”
许澜沧闻言落下黑子,棋势陡然凌厉起来,黑子如长蛇般缠住白子。
“太子那边,怕是早已知晓。”
“张启年是付兴博的门生,而付兴博常年围着东宫转,张万利盐仓里的猫腻,若说与东宫无关……”
只怕也没人回信。
南齐帝望着棋盘上渐成气候的黑棋,忽然想起时念在除夕宴上排的《众志成城》。
戏里那些凿冰运粮、忍饥抗寒的百姓身影,竟与密报里南岸围堵盐仓的渔民重叠在了一起。
都是被逼得没了活路,才敢豁出去站出来。
他拿起白子,在指尖转了转,终是没落下。
“这局,朕怕是又输了。”
许澜沧抬眸,眼底闪过丝真切的笑意:
“皇兄若想赢,臣弟让三子便是。”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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