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姑娘们正排戏,唱腔刚劲得像出鞘的剑,漫过回廊飘进耳里,恰好撞进她心里。
迎客堂的八仙桌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还冒着热气,碧色的茶汤在青瓷盏里晃出细微波纹。
穿藏青官袍的何大人正坐在椅上,脸上带着几不可察的不耐。
见时念进来,他连忙起身,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殆尽。
“时老板,抱歉抱歉,让你们等久了!”
他脸上堆着客套的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来之前,有人特意找过他,让他在诗集里挑些“异邦字眼不当”“有违礼教”的毛病,好再拖些时日。
可他也清楚,怡红院背后靠着梁王府。
若是时念翻起脸来追责,别说他这七品小官,怕是连官印坊的所有人都得跟着吃瓜落。
“何大人公务繁忙,我明白的。”
时念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她将六册诗集轻轻放在红木桌上,余光瞥到桌上冒着热气儿的茶,回头对着阿福道:
“阿福,去后厨给何大人准备一杯奶茶来。”
阿福应声了一声是,当即消失在迎客堂。
这话倒让何大人准备好的一肚子“道歉说辞”堵在了喉咙里。
他原以为会撞见时念的冷脸,甚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完全没料到对方竟如此通情达理,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时老板通情达理,真是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
何大人松了口气,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不瞒您说,这一月来,本官心里总惦记着诗集的事,夜里都睡不安稳。”
“一边是朝廷的旨意,一边是坊里的杂务,实在分身乏术。”
他这话半真半假。
“惦记”是真的,既怕梁王问责,又怕世家和东宫施压;
“睡不安稳”却不全是为了诗集。
官印坊虽不起眼,却夹在朝堂的风眼里。
朝廷党派的明争暗斗,他这小官夹在中间,哪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这么拖着。
时念对此并不在意,毕竟皇权之下,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就像网络上说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同理,棋子何苦为难棋子。
时念拿起最上面的一册诗集,指尖拂过“第一卷·山河篇”的字样,递到何大人面前。
“何大人看看,这定本是否合官印坊的规矩?”
“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比如注解的格式、插画的篇幅,我们再改。”
何大人连忙接过,翻页的动作却有些僵硬。
他哪懂什么诗集好坏?
不过是个管刻印的小官,平日里见的最多的是朝廷文书,哪会分辨诗句的优劣。
可他粗粗扫了几页,见注解写得详实易懂。
插画里的山河、人物也画得鲜活,倒真挑不出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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