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笔,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时念收起契书,见她鬓边别着的野蔷薇快蔫了,道:
“往后你就叫暖夏,跟着浅醉她们学吧。”
张招娣——
不,该叫暖夏了。
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然而她却还挂着笑:“谢谢念姐。”
次日天刚蒙蒙亮,阿福就带着念一、十四往拾元村去。
一群人扛着木棍,粗布褂子的袖口卷到肘,露出结实的胳膊,脸上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看着就十分唬人。
张铁根昨日输光最后一个铜板,此刻正蹲在院里骂骂咧咧。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张招娣!张招娣!”
“死丫头又死哪儿去了!”
“……”
还未发泄完心中情绪,就见阿福几个气势汹汹的汉子朝着他家来。
张铁根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当即就要关门。
只是刚走到门边,他就见到暖夏也跟在汉子们后面。
原本的麻布裙衫换了身半旧的月白襦裙,是香巧给的那件,领口的红梅格外扎眼。
“你这死丫头!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老子都快饿死了!”
“你这小娘皮,居然还有银子买新衣裳,”
张铁根眼睛发红,伸手就去抓她胳膊,“快给我银子!不然老子打死你!”
“住手!”
十四的枣木棍“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他往前一步,铁塔似的身子挡住暖夏。
“她现在可是我们怡红院的人,可是签了卖身契抵账的,人往后如何都跟你没干系了!”
张铁根愣住了,随即跳起来。
“抵账?她能抵什么账?我看是你们拐骗良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