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三个,廊下的客人也渐渐散了。
浅醉这才快步走到时念身边,望着空荡荡的后巷,声音压得极低:
“念姐,李贤会不会……亲自出面?”
“他不会亲自来。”
时念语气笃定,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至少他没那个胆子。”
几次交锋下来,她早就摸透了李贤。
虽是世家子弟,骨子里却是个没底气的纸老虎,只敢躲在后面耍些阴招。
她甚至隐隐有些同情他。
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他一定会知道今晚的结果。”
果然,第二日天刚亮,何源就匆匆从外面回来带了消息。
“念姐,李贤昨晚在花月楼摔了茶盏,范妈妈本来要去顺天府找人保那三个,被李贤拦着按住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花月楼今日一早就上了门板关了门,对外只说要整修,暂不迎客。”
时念正坐在账房里看张珂源送来的账目。
指尖划过纸上的字迹,见上面写着昨日赔偿客官杏仁酥用银三十两,打点顺天府衙差用银五十两。
她握在手中笔尖顿了顿,忍不住笑了。
“你去跟后厨说,今日多做些杏仁酥,然后你再跑一趟梁王府,送两盒过去。”
何源应声要走,又被时念叫住:
“对了,帮我谢谢王爷,他上次送来的去疤药,浅醉用着很有用。”
何源应了一声是,望着时念低头算账的侧脸。
她鬓边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突然觉得这位念姐和主子之间,藏着些旁人看不懂的默契。
就像昨日梁王对弈时那粒看似随意的黑子,实则早把后续的路都铺稳妥了。
但时念的身份终究还是……
他摇了摇头,心说自己真是魔怔了。
主子金枝玉叶,哪轮得到他拉郎配?
后院的梨树下,晨露还挂在枝叶上。
浅醉正对着铜镜细细抹药,指腹将乳白药膏推开时,一缕淡淡的薄荷香漫开来。
凝霜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一亮:“浅醉,你脸上的疤淡了好多!”
“等这疤彻底消了,咱们就找念姐给你排新戏!”
凝霜笑着凑上前,语气雀跃。
“到时候你演西施,让十二演范蠡,肯定好看!”
浅醉低头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脸颊淡化的疤痕。
她突然想起时念曾在后台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名声是别人给的,随时能被抢走,但底气却是自己挣的,谁也拿不走。
怡红院的底气,从来不是靠谁的庇护撑起来的。
是她们们在台上能把戏唱得响亮,是时念总能在乱局里找到破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