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中。
夜色漫漫,四野寂静。
少女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渐渐放大,又蒙住被子,转成嚎啕大哭。
呜咽声,一声声,透过窗扉,扎进心里。
细针般捻过。
他伸手敲门的动作顿在原地,只静静立在门外。
一扇木门之隔。
她在屋内哭的伤心。
他在屋外手足无措,却不敢上前。
清风拂灯,落影凄清。
直到,屋内的人哭得累了,没了动静,他才生了担心,想进去查看她情况。
未料,还没进门,那门便自己先打开了。
从内探出了一个哭红眼的脑袋。
鹿呦一脸讶异地望着门前伫立的人,“仙君?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男子玉勒青丝,玄衣拂雪,正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云仙君。
但他生得实在好看。
雪清玉瘦,俊逸无双,哪怕已见过多次,可乍然一见,还是令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背地里竟是这样可怕。
可她本就眼拙,看陈最时,不就没看清他本性吗?
如今……
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是想个办法,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吧。
“我……”
云义滚了滚喉咙,手指攥紧,顿了顿,将手里攥了多时的乾坤袋扔给了她。
故作不知,道:“我刚回来,这是带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鹿呦手心一沉,打开袋子一看,顿时一惊,“这是……”
男子凤目微垂,墨瞳流转,躲开了她直愣愣的目光。
“你是本尊的人,瞧着自不能太寒酸了,否则岂不丢了本尊的脸面?
这些,都是给你的首饰和衣物,下一次,本尊再见你,不希望你,还如此不修边幅模样。”
又抬眼看了看她红透了的眼眶,顿了顿,语气微沉。
“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也最好忘了,不要再想起。”
他这么一番话下来,鹿呦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生气了。
若是以往,她会附和着他说话,以保全自己的小命。
但可能今晚情绪过激,说出口的话便没有经过大脑,竟然脱口而出。
“听起来,仙尊大人竟是处处为我着想。那您是否能放我离开呢?”
云义脸色蓦地一沉,目光似凝冰的刺冷冷扫在她脸颊。
“你之前既是答应了,那这辈子,便都好好待在这儿吧,莫要再生妄念。”
毫不留情的话语,即便早已预料,还是令她心里一涩。
眼泪又不由自主涌上眼眶,又被硬生生逼了下去。
“是。我知道了,仙尊大人放心,呦呦定不会离开的。”
她装作低眉顺眼模样,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云义还无从察觉,心一软,语气也放软:“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第二日。
云义带她去了来安城最热闹的酒楼,也亲耳听到了陈最和沈仲兰大婚的诸多细节。
沈家隐瞒了陈最不在的事情,以傀儡替之迎亲,婚礼又办的盛大。
鹿呦如何知晓其中弯弯绕绕,本就死了的心,如今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仰头眨去眼角的泪,目光直视向对面仙衣雪袍的男子。
“仙君这是特地带我过来,听这些的吧?如何,您可还满意?”
云义放下手里茶盏,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平静地说:
“他不值得,忘了他吧。本尊不想再见你为他难过。”
鹿呦点点头,眼眶泛红,“懂得懂得,我是您的人嘛,您自然不想我再为别的男人伤神。”
云义觉得她语气不对,可又不觉得她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反而觉得她说的极合自己的心意,附和点头道:
“知道就好。今日茶也喝够了,戏也看够了,你是想再逛逛,还是随本尊回去?”
鹿呦侧眸望向车水马龙的窗下,轻声说:
“我想再看看来安城的夜景。听说,陈沈两家联姻,会放一整夜的烟花来庆贺,那一定极美。”
晚上,城内果然燃起了烟花。
云义带她去了金顶楼,整个来安城最高的楼顶,可仰望星辰,俯瞰方圆近百里的美景。
少女抱着半空的酒罐,指着空中的烟火,脸蛋晕红,含糊不清地说:
“他以前也说,和我成婚会燃放一整夜的烟火,令来安城、不,是令整个云境界都知道,原来……不是只有和我才会这样的啊,原来和别人也会的……”
声音越渐低弱,那泪又啪啪掉落,打湿了他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