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勋不耐烦的表情凝固,愣了愣,“你姑母五日前回的府,这几日并未来过,为何还要清扫。”
其实早在昨天,府中就打扫了一遍。
但那时候并不知道仲姑姑染了时疫。
仲泽衍记得五日前,仲姑姑回来时,去过老太太院里,去过仲勋书房,去过许多地方,一定会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是没被清理到的。
还有仲姑姑用过的茶杯碗筷。
仲泽衍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时疫并非忽然出现,应是很早便潜伏于身中。
若姑母确定是染上了时疫,那她五日前体内便可能带了时疫病毒,那她极可能也将病毒带给我们。”
仲勋也不是傻子。
之前没有意识到,是没往这方面想。
包括大齐王国的大部分人,都只觉得,任何有传染性的病,都得通过接触后才会传染。
按理说,仲姑姑染上时疫,最先担心的,应该是临昌伯府。
仲勋自然没想到五日前接触过仲姑姑的仲家,更没意识到五日前的接触,也可能染上时疫。
如今被仲泽衍这么一说,他便惊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可仲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立即唤了下人来,吩咐下去,“将临昌伯世子夫人前几日所过之处再清扫一遍!
去,赶紧去!”
“是!”
这时,仲泽衍又补充,“姑母用过的茶杯碗筷等等,最好通通销毁。”
下人迟疑地看向仲勋。
从这里就能看出,仲泽衍在仲家的地位多低。
本来他也是少爷,少爷说的话,下人却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
甚至还怀疑。
看向仲勋,就是等仲勋话。
仲勋点头,“听四少爷的,销毁!”
“是!”
“若无法销毁的,可用烈酒擦拭喷洒。
清扫后,也可这般做。”
仲泽衍又补充了句。
“是。”
一侧的仲勋仲婉等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皆有些愕然。
待下人离开,仲勋则再次看向仲泽衍,目光有些奇特,“衍哥儿,你刚刚说的病毒……何为病毒?”
仲泽衍一顿。
病毒是什么。
他之前也不知道。
是看了盛夏给他的小册子他才有所了解。
小册子上说,病毒是一种形态最微小、小到眼睛看不到的微生物。
病毒多具有传染性,寄生于体内。
微生物又是什么,仲泽衍现在也还不明白,可大概能理解。
但他不想那么复杂地和仲勋解释,即便解释,仲勋也不一定能理解。
想了想,他说,“病毒您可以想象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虫子或毒素,就在人体内。
病毒是由口鼻呼吸、唾液交互传染。
若病毒厉害,还可通过流通的空气传播……”
仲勋一怔,“你是如何知道的?”
仲泽衍早就想好了说辞,“前些日子我巧遇了一位游医,这是那位游医告诉我的。
游医与我说了些我从前从未听过的词,之前泽衍还不大理解,可这次时疫出现,泽衍有些明白了。
时疫也是一种病毒。
它蔓延地如此之快,定是极厉害的,是以染上时疫之人所用过的摸过的,都可能携带病毒。”
仲勋很是意外。
看仲泽衍的目光,更是与往常不同。
往常,他只觉得这个儿子性格木讷很不讨喜。
哪怕生了冬至那夜的事,他也没甚太多的感觉。
可如今,仲泽衍说的话,刷新了仲勋的认知。
仲勋忙问,“游医还说了什么?”
仲泽衍摇头,“没了。”
仲勋似有些失望,片刻,又想到了什么,“那你说的,用烈酒擦拭又是何意?”
这下,仲泽衍看仲勋的眼神有些奇怪了。
他曾看过一本江湖游记,是说江湖上有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若受伤需用清理伤口时,会用烈酒浇过伤口,用火烧过刀子。
这不是同样的道理?
病毒很难理解没错。
这烈酒也很难理解吗?
很多大夫在治病救人时都会用到酒。
仲泽衍第一次有些怀疑这位翰林院学士父亲的学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高了。
“烈酒有消毒的效果。”
仲泽衍很想无视他的问话,但又不能,还是回答了。
但其实,仲勋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烈酒对时疫也有效果。
听他说完,仲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就亮了起来。
“除了这个呢,除了酒,还有什么能抑制时疫?另外,可有什么办法能减弱病毒传播、防御病毒?例如……例如临昌伯府那般,他们该怎么做呢?”
仲勋略显得有些急切了。
似乎迫不及待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