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都要由兵卒抬出十几具,草草埋在城寨外乱葬岗。
更让魏文心焦的是,昨夜巡营时,他竟在流民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柳林堡的猎户,曾多次为军寨传递鞑子动向,如今却饿得只剩一口气,怀里还抱着冻僵的幼子。
监镇官孙仁对此置若罔闻,三番五次驳回开仓放粮的请求,只说“流民无用,养之耗粮”,甚至暗中下令紧闭附寨粮铺,坐视粮价飞涨。
魏文看着营中不多的军粮,又望着寨外流民的惨状,胸腔里的血气翻涌,却碍于体制束手束脚。
直到今早,两名负责巡守洼区的兵卒匆匆来报,说流民中已有人因争抢半块发霉的窝头拔刀相向,再不管控,恐生民变。
魏文当机立断,命亲兵请来附寨的几位“体面人”。
晌午,官邸水榭灯火通明,胖硕的官粮商李老板、油滑的税吏王大人、行会头领赵老三和几位小世家子齐聚。
魏文端坐上首,刚毅的面容在火光下如黑铁铸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常服,更显气度如山。
“魏将军守此咽喉,令鞑虏闻风丧胆,此乃南河万民之福!”胖粮商举杯谄媚。
魏文微颔首,将玉核桃重重搁在案上:“昨夜柳林堡、临河村遭洗劫,幸存者尽数逃来,洼区流民已超三千,昨日冻死七个孩童,今早又有两人因抢食斗殴身亡!”
他的声音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魏文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李老板,你上月从西域运回的三船粮食还在码头吧?王大人库房存粮够吃十年;赵头领手下工匠闲着也是闲着;诸位世家子,府中良田千顷,拿出余粮不难吧?”
众人面红耳赤,粮商讪笑:“将军,非是我等不愿,只是监镇官那边...”
“监镇官我去交涉!”魏文斩钉截铁,“明日辰时,李老板调十船糙米到洼区;王大人开放城东空置粮仓;赵头领组织工匠修补窝棚;诸位世家子,每家出些棉衣、粗粮。”
他拱手道:“所需费用,开春后我向帅司、幽州府报备。若府衙不给说法,我魏文的俸禄先垫给诸位!但今日这事容不得推脱——城寨是咱们的根,流民活不下去,这根早晚得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