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并非失礼之人,自然也早有准备,“年家孝敬的一把弓,品质上乘,便是比宫内的库藏也不差什么,送给十四弟正好,他一向喜欢这些。至于其他的,你比照旧例,比旁人再添些。”
宋满笑道:“果然咱们想到一处去了,年家送来的弓是极好的,我原本还想着,年前蒙古那边得的名驹,给十四弟正合适,不过名驹易得,宝弓难求,我还是不如爷大方。”
雍亲王笑道:“你若做臣子,天生是做佞臣的材料,幸好品行纯良,才叫你不至于误入歧途。”
宋满白他,雍亲王才笑了一声,道:“咱们弘晟喜欢那匹马,我想给他留着。”
嗯,不太乖巧的亲儿子和既不乖巧也不可爱的亲弟弟,王爷选择亲儿子。
宋满莞尔。
雍亲王道:“你方才提起,必定是有了主意了,且说说。”
宋满道:“我想,十四弟开府出来,虽有分给的银钱产业,刚开门过日子,又是年轻头一次当家,钱没个趁手的,手头也难免紧张,咱们就俗到底,直接送点现钱过去。只是这时机……刚开府就送去,倒显得咱们充大方似的”
雍亲王明白了。
其实他和十四阿哥的关系,一向是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十四阿哥不喜欢他这个不讨喜又惦记着其他额娘的哥哥,他也不喜欢十四阿哥是脾气,认为他不如十三阿哥懂事。
这几年十四阿哥又和八贝勒走很近,他们之间倒只剩亲兄弟的血缘兜着。
宋满想到送银钱支援这个主意,是做亲哥嫂对弟弟的照顾,情分十四阿哥只会记在雍亲王的头上。
雍亲王握住宋满的手,“此生有贤妻如卿,我还有何憾?”
他道:“调五千的银子出来,也就够了。”
再多像拿钱砸人,反而刻意,少了他怕堵不住十四阿哥那边的窟窿。
他是经历过开府的,也很清楚年轻人花钱的能力,十四阿哥这些年在宫里,不能养马,深以为憾,如今出宫,还不把马厩填满?
再有宝弓、名剑、长枪……只怕再过几个月,满京城都知道出了一个武人冤大头了。
雍亲王叹了口气。
“往后分府,咱们得多贴补弘景弘晟一些,他们俩那个性子,唉。”到底是亲儿子,虽然总是气他,但偶尔也有些可爱孝顺,令人窝心的时刻。
雍亲王想,能叫他们两个做个寻常宗室,什么镇国公、辅国公,顶天得宠封个贝勒贝子,见人就得低头行礼,潦草一生吗?
他放下筷子,握了握宋满的手。
宋满有一点微妙的嫌弃,但没表现出来,配合地握了握他的手,转过头从春柳那边接来温热的湿毛巾,带着柔情似水的目光给他擦手。
雍亲王吃完东西,从头到脚一片舒畅,又和宋满坐在暖阁里吃消食茶聊天,月色朦胧,他记着宋满前阵子说想学吹箫,叫人取了一管萧来,把着宋满的手教她。
“远足气,这只手扶着这里,指尖松松地搭,似松实紧即可,太用力了怕你手疼。”雍亲王从身后抱着她。
宋满尝试着吹出一点旋律,呜呜咽咽,没有成型,雍亲王耐心地教她,“学《春江花月夜》吧,等三月,咱们到圆明园中住,你吹箫,我抚琴与你相和。”
宋满转头看他,四目相对,雍亲王看到她眼中的笑意,不觉也翘起唇角。
“琅因。”
已经回过头,继续摆弄那管萧的宋满疑惑地转头看他,雍亲王笑了一下,一手抚着她缎子似的长发,眼带笑意地看她,并不言语。
皎洁明净的月色透过窗照入房中,映着宋满的面孔,月光下,那么朦胧柔和。
两弯远山翠眉不画而黑,眼睛如银杏一样,微圆,清亮亮的好像装着月亮一样明净,雍亲王细细地看着,只觉处处都美,连散落在鬓边的头发丝都那么好看,竟没有一处不合心的地方。
天气暖和了,到了元晞最快活的时候。
德妃新送的首饰衣裳把雍亲王府新出炉的郡主华丽包装起来,她平日喜欢行动敏捷,出门时衣装收拾简单为主,但那日所得的蜻蜓赶花的珠花是她最近的心头好,一直戴着。
组建商队的进程过半,靠谱的人手也有了六七个,一路走来,虽然吃了不少亏,但吃过的教训也都成了经验。
元晞走在街上,油然有种白手起家的意气风发。
诵芳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轻快的脚步,不禁也露出笑,看到街边竟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忙问:“格格,您吃冰糖葫芦不吃?”
二月天了,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贩们好多都开始卖春夏应令的小吃,冰糖葫芦已经不多见了。
元晞眼睛也一亮,忙道:“有山药豆沙的没有?额娘喜欢吃。”
诵芳忙小跑过去看,元晞脚步轻快地跟上,二人在街边买冰糖葫芦,元晞又道:“等会取定的珠钗去,要给顺安在生日宴上戴的。”
诵芳笑着答应,二人接过冰糖葫芦,欢欢喜喜地走,走出一阵,元晞忽然皱眉,空出一只手,拉住诵芳。
“格格?”诵芳疑惑,元晞看着她青涩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