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按国朝定制,可以举行大阅礼的地方并不少,永定门、德胜门外的近郊,都是可选之处。
但自成化十四年,宪宗皇帝选了几十号人象征性在紫禁城里阅武之后,大阅礼名存实亡,京城这几处供皇帝阅武的校场也都逐渐荒废。
直到时隔九十余年的隆庆三年,高拱、张居正架着先帝,再度举行近郊阅兵,工部与兵部才重新修建了北郊阅武门外的教场。
如今为了节流,万历八年的这场阅兵,也定在阅武门外。
与隆庆三年不一样的是,此次阅武,除了翻新了皇帝的御道、迎驾门,以及点将台等设施外,还增设了几处看台,供军民代表落座。
此举自然是为了广邀士民。
京城的百姓最是地道,正月也难得有闲,纷纷应邀前来。
只一大早,从安定门出城去往北郊的士人百姓,便挤满了官道,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向阅武门外的校场汇聚。
军民代表们,双手大拇指扣着腰带,意气风发地被请上了校场两侧的看台。
被代表的士人、商贩、黔首们,虽是被禁军阻隔在外,却也被允得登上城墙远眺。
而此时的文武百官,则正在申时行的引领下,肃穆恭立于教场中央祭旗。
京营总督戚继光亲自举着号旗,严阵以待。
放眼望去,便能见得军阵次第林立,遍布近郊,兵戈泛着冷光,马蹄在湿冷的夯土中不安地刨动,周遭的旗帜咧咧作响。
人声鼎沸,气氛肃穆,却还没到开始的时候。
毕竟,皇帝才刚刚结束阅礼前的殿内祭祀,正被卤簿前呼后拥,簇拥着御辇起驾出宫。
扈驾官军们,本是一部分在前引导,一部分在后扈从,钲鼓响器齐鸣。
奈何皇帝嫌弃太吵,尽数赶到卤簿前列去吹锣打鼓,自己则见缝插针,与左右说着近来的政事。
休憩多日,要过问的事自然也不少。
朱翊钧端坐在御辇上,居高临下地回应着方才的话题:“……按理说,余卿这个品级,还无权过问御前年会的决议。”
余有丁随行在皇帝左右,被皇帝训斥后,不由陷入短暂的沉默。
朱翊钧见状笑了笑,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先生毕竟是山东巡抚,更是朕的老师,朕便破例满足一下先生的好奇心。”
“孔承德围猎国丈的事,必不止于其人本身,一概牵扯到孔家的问题,同样要一查到底!”
余有丁闻言不由一滞。
还围猎呢,那行贿与受贿之间,到底谁主谁次?真就倒反天罡。
不过个中缘由,他这个山东巡抚自然再清楚不过。
别看皇帝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说到底,还是在找由头操办孔府。
圣人之后,千年世家,恰好撞在了度田大政的铳口上,被皇帝拎起来杀给天下人看罢了。
只听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何心隐在狱中交托刊印的书稿,就等余卿带回山东出版了。”
说话间,随行的通政使倪光荐当即从袖中取出一份书稿,递给余有丁。
余有丁一怔,下意识接过。
一晃眼便看到封皮上的书名——《罪恶累累的孔府》
每一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