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的动作很利落,很快就将夏侯纾原先的发髻全部松散开来,然后唤了会梳公众发髻的小宫女过来给夏侯纾梳头,她自己则打开了夏侯纾的妆奁,将她的所有胭脂水粉及首饰一一展开,仔细挑选着发簪。
殿内的巨大喜烛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燃烧缩短,火焰也由盛转衰,逐渐变得微弱。那曾经明亮炽热的光线,此刻也渐渐暗淡下来,似乎预示着夜幕即将结束。
云溪看着装扮一新的夏侯纾,忽然说:“姑娘,你看一下,这个发髻怎么样?”
夏侯纾回过神来,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方才一直想着其他的事,她竟没发觉自己的头发已被绾成高椎髻,斜插着几根长长的金簪,颇有一股端庄华贵凌厉之气,但并不适合她。于是她摇了摇头,从首饰盒里找出夏侯翊送的那支通体碧绿的古玉簪,对着那个梳头的小宫女说:“给我换成这个。”
小宫女看了一眼那支古玉簪,小声说:“这支玉簪与发髻并不相配。”
语气听起来似乎在指责夏侯纾没有眼光。
夏侯纾不由得瞥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被夏侯纾的眼神吓得轻轻一颤,脑子里突然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那些关于夏侯纾的传闻,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说:“奴婢,奴婢叫彩杏。”
原来是昨晚在外面说话的宫女,自称是宫里的老人,竟然也就这么点见识,说话也是如此的不得体,想必是被其他的主子嫌弃才扔到她这里来使唤。
夏侯纾冷冷一笑,道:“彩杏是吧?你的手艺倒是不错,不过我就喜欢这支古玉簪,请你给我梳一个能配得上这支古玉簪的发髻吧。”
就算她这个主子有可能下一刻就被关进天牢,凌迟处死,但起码她现在还是一个主子。这下就想骑在她头上吆喝,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彩杏没料到夏侯纾会这么固执,受惊似的忙将她的发髻放下来,重新梳理。
天快亮的时候,一切都收拾妥当。天蓝色的宫装与古玉簪相得益彰。然而,这两日她未能得到充足的休息,面色显得有些憔悴,即便是上了脂粉也掩盖不了疲惫之态。她轻轻揉搓了几下脸颊,试图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出门前她摸了摸手腕上夏侯翊送的手镯,戴着它,就像兄长陪着她一样,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勇敢去面对。
按照规矩,夏侯纾作为新进宫的妃嫔,需要每天到太后宫中晨昏定省。然而杨太后那边自寿宴出事,再加上照云长公主被圈禁后,她又病了,像往常一样闭门不出,也不许外面的人进去打扰,就连一向与她亲近的佟淑妃也只能偶尔进去看上一眼。
姚太后倒是乐于见到杨太后缩着脖子过日子,最近的气势又盛了一些,所以宫中的妃嫔几乎都是去毓韶宫请安。
毓韶宫坐落在内廷西边,从飞鸾殿过去,路过栖霞殿,再沿着小径穿过一片石林,便可瞧见毓韶宫高高的屋檐。石林里怪石林立,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假山树杪之间。走过小石桥,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倒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只是住在此处的人却没养出个温婉的性子,夏侯纾觉得甚是可惜。
不多时,毓韶宫便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整个建筑宏伟宽阔,布局严谨,给人以一种肃穆,静谧和森严的感觉。进门是一面雕刻着凤凰牡丹的大影壁,将主殿内的状况挡住了。绕过影壁可见楼亭仓舍,左右对称,贴金彩画,装饰细腻。
远远地便看见殿内人影颤动,已经有好几位嫔妃先到了,幸而姚太后还没有出来,所以夏侯纾来得也不算晚。
夏侯纾刚进殿,众嫔妃带着猜测与考究的目光都齐聚在她的身上。
夏侯纾环顾四周,妃嫔们按照宫中的规矩,穿着各种华丽的服饰,各有各的风采。此时,姚贵妃还没有出现,她熟悉的人只有佟淑妃、吕美人、白婕妤和孟才人。虽然按照品阶,她和佟淑妃同属一品,不需要向其他妃嫔行礼,但作为新晋的妃子,夏侯纾仍然礼貌地向她们微微欠身。
吕美人昨日被罚跪到很晚,今早起来腿脚有些不利索,所以她是又宫女惨扶着一瘸一拐的来的,就等着姚太后出来了,当众告夏侯纾一状。她坚信,姚太后即便不看她的面子,看在她生下皇长子有功的份上,也会替她主持公道。
此刻见夏侯纾主动向大家示好,吕美人故作惊讶的娇声道:“贤妃娘娘行的好大的礼,我身份低微,可不敢受!”
夏侯纾脸色稍变,看来昨天还是太早让她起来了。不过,她能治她一次,就等治她第二次。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吕美人见夏侯纾不说话,只当她是示弱了,就更加放肆。随即,她盯着夏侯纾的脸,突然见鬼似的大叫起来:“瞧贤妃妹妹这脸色,怎么这般苍白?我听说昨晚陛下并没有留在飞鸾殿,这可是宫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