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哼,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不屑,仿佛是在嘲笑夏侯纾的执着与狡辩。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究还是松开了紧握她手腕的手,步履坚定,继续前行。
夏侯纾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但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厚着脸皮地追了上去。
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壮士,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既然救了我,何不留下个姓名?不然他日相见敌我不分可如何是好?”
黑衣人前行的脚步突然一顿,他猛地转身,与紧贴上来的夏侯纾撞了个满怀。
夏侯纾眼疾手快,趁机扯下了对方的面具。随着面具的滑落,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好像又中了清酥露一般。
“现在知道怕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责备,几分戏谑。
夏侯纾愣了很久才接受这一事实,随后她缓缓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央求:“二哥,拉我一把。我……腿软。”
夏侯翊不为所动,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俊美的脸庞此刻写满了愤怒,声音冷如寒霜:“你当我之前的话都是耳旁风吗?”
夜风将他的长发吹起,飒爽中平添了几分妖媚。
夏侯纾心中一紧,立马意识到夏侯翊是真的动怒了。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悔意:“二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任性妄为,不听你的劝诫,让自己陷入险境。”
夏侯翊余怒未消,脸色冷得像一块冰。他冷冷地凝视着夏侯纾,继续责问道:“我若是晚来一步,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夏侯纾自然明白那后果的严重性,但她此刻却无力反驳,只好耷拉着脑袋作反思状。
夏侯翊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这一生最怕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钟玉卿,一个则是妹妹夏侯纾。
钟玉卿严厉,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对子女寄予厚望却从来不唠叨,只是用行动来表达。可自从夏侯翖没了后,夏侯翊的内心深处便多了一份沉重的负担——他害怕让母亲失望,所以事事顺从恭敬,试图以此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而夏侯纾呢,她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任性妄为,胡搅蛮缠,让夏侯翊头疼不已。可又因着夏侯纾小时候的事,让他无法对她生气,更无法对她冷漠。于是,他常常有理说不清,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妹妹的任性与胡闹。
但偏偏,他最敬重的也是这两个女人。
思及至此,夏侯翊轻叹一声。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无法对夏侯纾过于严厉。
他缓缓伸出手,拉住了夏侯纾,那动作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夏侯纾见状,连忙点头应承,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是,是,二哥,我知道了。这次我一定好好反省!”
夏侯翊听了这话,却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扭头向前走去。
夜色如墨,天空之上的月亮若隐若现,仿佛被轻纱笼罩,洒下一片朦胧而清冷的光辉。四更已过,白日里喧哗热闹的街市空无一人,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切都仿佛沉浸在睡梦中,就连风掠过屋檐的细微声响,也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偶尔有一只小猫从街角悠闲地踱步而出,它的步伐慵懒而轻盈,仿佛也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夏侯纾服过解药,随着药效的逐渐发挥,她的脑子和思维逐渐变得清醒起来,精气神也渐渐恢复如初。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和对兄长的感激慢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又刹那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开出了绚丽的花朵。
有句话叫做长兄如父。夏侯翊并非家中长子,年龄也只不过比夏侯纾大了五岁而已,可他聪睿机敏、沉着冷静、思虑周全,好像什么都知道,无论何事,他都能游刃有余,完美应对,让她觉得信赖可靠。
这种安全感,是她在泊云观那漫长而孤独的八年中,从未曾有过的体验。所以她才会一点点沦陷,贪恋这片温暖而不知进取。
或许,她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夏侯翊的步伐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沉稳,仿佛每一步都在精心丈量着夜的深度。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只凤凰纹面具,面具上的宝石在月辉照耀下时而闪过一丝亮光。夜风轻轻拂过,挑起他额间的发丝,将他清晰硬朗的轮廓衬托得柔和起来。
夏侯纾难得的安静让夏侯翊感到一丝不真切的异样。他习惯了妹妹的活泼与调皮,此刻的宁静,反而让他心生不适。
他暗自摇头,自嘲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荒诞,仿佛是在自找苦头。然而,他仍忍不住偷偷瞥向妹妹。那一眼,他的眉头立刻紧锁成川,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多管闲事。
夏侯纾的脸上,一片红霞如晚霞般绚丽,那是羞怯的色彩,也是认错的姿态。然而,她眼中的笑意,却如清泉般流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