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坤国,我的辰国,都已过去了。”
萧远暮遥遥站在宫闱之上,听得赵无眠此言,美目轻轻一眯,神情浮现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我的气运,莫不是国运?”乌达木沉默良久,才轻声问。
“是又如何?天地兴亡,循环往复———.更何况,你是人。”
乌达木微微一愣,这是他此前说过的话。
他沉默几秒,后又是一笑,“你欲成仙?”
他又问。
“嗯。”
“为了什麽?”
“找一个人。”
“谁?”
“或许,是个死人。”
“哦?找得到吗?”
“找得到。”
“那就好。
乌达木微微颌首,后仰首望着垂落雨珠,站在原地,静默片刻。
赵无眠望了他几眼,没再说什麽,提着剑,转身离去。
直到赵无眠走后,乌达木才席地而坐,倚靠着街上碎石残骸。
一定要等赵无眠走后,他才肯坐下。
一定不要给赵无眠,俯视他的机会。
乌达木看不清他的剑。
但他可以选择死得好看些。
黄沙驿的酒铺,老妪继续推着算盘珠子,对拜火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忽的,有人撩开酒帘,缓步走进。
行走间,染了黄沙的长靴,留下一道道血足印。
老姬抬眼望去,浑浊双眼微微一动。
归一老道浑身是血,在酒桌前坐下,朝她笑了笑。
“上壶酒吧。”
老顿了顿,没有多言,给归一老道满上一杯江右的高梁酒。
归一真人年轻时,总喜欢同她喝这酒。
“你要死了?”老问。
“孟婆与申屠不罪,绝非等闲之辈,可惜死前,没能接未明侯一剑—-死在未明侯剑下,才最长脸。”
“哦。”老姬淡淡发出一声鼻音,说:“你为何不告诉侯爷,你同我有关系—侯爷,我见过,是顶好的人,你若说了,他或许会饶你一命。”
“我与孟婆的恩怨,是江湖事—与你无关,与他—也无关,何况,他杀我两位师弟,今日我杀申屠不罪,活了下来,日后,也是要杀他的。”
“这麽多年,老得都快死了,你居然还想着这些狗屁糟的江湖事,死就死吧,落得清净,省得你每年都来烦我。”
“烦吗?我看你分明乐在其中。”
“武功山的臭牛鼻子都这麽不要脸。”
“年轻时你就这麽骂,如今我都快死了,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老妪起身,在酒桌坐下,冷哼一声,“那你年轻时怎麽不找个会说好听话的女人?”
“那会儿追求我时,又是月下要剑,又是找一帮子兄弟半道截杀,你再英雄救美,现在临到头了,开始嫌弃我—..—”
归一老道沉默喝酒。
老姬却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
“年轻时还给我摺纸鹤,嘿,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江湖汉子,做起这女红活来,竟还有几分门道。”
“我呢,比较喜欢红色的那只,倒不是做工最好,单是那会儿,喜欢红花,你正巧挑了我喜欢的颜色—..”
老姬话语忽的一顿,侧目看去。
归一真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