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一种近乎顽固的执。
这种执,是对真相的执著。文学不是新闻报导,它追求的不是表层的、即时性的『事实”,而是穿透表象,抵达生活和人性的某种核心真实。
这种真实,往往隱藏在喧囂的口號之下,掩盖在精致的谎言背后,或者被集体的狂热所淹没。
文学的执,就是像一个孤独的掘並人,执著地向下挖掘,哪怕触碰到的是坚硬的岩石、刺骨的冰水,或者令人不適的淤泥。
它拒绝被表象迷惑,拒绝被流行的观念绑架,拒绝为了取悦谁而扭曲自己看到的世界这种执,也是对语言的忠诚。文学是语言的艺术。真正的执,体现在对语言精纯度的不懈追求上。
它要求作家像一个老工匠对待手中的玉石,反覆打磨每一个词句,剔除浮华与矫饰,
寻找最准確、最有力、最能承载复杂情感与深刻思想的表达。
这种对语言的敬畏和锤链,本身就是对浮躁世界的一种抵抗。它拒绝让语言沦为空洞的符號、廉价的煽动或精致的包装。
它相信,只有乾净、准確、有力的语言,才能穿透迷雾,抵达人心。
这种执,更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坚持。当世界朝著某个方向狂奔,当某种声音成为压倒性的主流,当沉默被视为安全甚至明智的选择时,文学有时会显得格格不入。
它可能会固执地讲述一个『过时”的故事,描绘一个『边缘』的人物,揭示一个『不便”的真相,或者仅仅是以其沉静的姿態,对抗著时代的喧囂与浮躁。
这种『不合时宜”,並非刻意標新立异,而是源於它对自身內在价值尺度的坚守。它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值得被反覆言说,即使那声音暂时微弱,即使听眾寥蓼。
这种执,是文学保持独立性的脊樑。它不依附於权力,不諂媚於金钱,不盲从於潮流。它只忠实於作家內心的召唤和对世界深刻的观察。
这份执,让文学在歷史的洪流中,得以保存那些易被淹没的声音和记忆,成为时代的精神图谱中不可或缺的、甚至是刺眼的一笔。
它证明了,即使在最强大的压力或最诱人的诱惑面前,总有一些东西一一对真实的认知,对语言的敬畏,对內心声音的忠诚一一值得固执地守护。”
台下的铁寧脸色变得凝重无比。她与身边的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的不安。
如果说开头部分的“宽容”,还是和风细雨地述说一些文学见解的话,那“执”这个部分简直就是公开的宣言了。
“宣言”总是要有目標、要付诸行动的,那张潮的“目標”是什么要进行了什么行动
铁寧仔细梳理了一下近期张潮遇到事,除了之前“至暗之日”风波以外,就没有什么衝突了。
而“至暗之日”最后解决得也算圆满一一虽然没让那个约翰摩根被绳之以法,但驱逐出境也算是很严肃的处理了。
张潮这气势汹汹的,是准备和谁开战
铁寧不由得有些紧张,但此刻总不能让张潮停下演讲,说个清楚,也只能让他说完:“宽容让我们理解世界的复杂,执让我们坚守內心的真实。而將这两者付诸实践则需要勇气。
文学的勇气,並非总是表现为振臂高呼、慷慨激昂。更多的时候,它是一种沉静的力量,一种在无声处听惊雷的敏锐,一种在看似平常中发掘惊心动魄的能力。
它可能体现在一个作家选择去凝视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深渊,去描绘那些被刻意遗忘或粉饰的角落,去触碰那些令人不安的、禁忌的、或者仅仅是“不討喜”的主题。
这种勇气,是说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勇气。它不一定是面对刀枪的壮烈,而是在眾口一词的讚美或沉默中,轻轻地、清晰地指出那个显而易见却被集体忽视的荒谬。
这种勇气,常常是孤独的。它需要作家抵抗住从眾的压力、被孤立的恐惧,甚至可能是现实的威胁。它要求作家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即使所见与主流敘事背道而驰。
这种勇气,也是承担责任的勇气。当文学执地揭示了某种危机一一无论是社会的、
人性的、还是精神的一一它便不再仅仅是记录者,也成为了参与者。
它將自己暴露在风暴之中,接受审视、质疑,甚至攻击。作家选择书写什么,如何书写,本身就意味看一种责任的承担。
他必须准备好为笔下的世界负责,为可能引发的思考、爭议甚至后果负责。这份责任,要求作家不仅要有洞察的眼力,更要有承受重压的肩膀和一颗足够坚韧的心。”
说到这里,就连普通的读者也察觉到问题了一一张潮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怎么说,
激愤他没有一句话提到自己,但似乎句句都在说自己。
但与铁寧等人同样,他们也不明白张潮的这股气来自哪里。
在所有人的眼里,张潮近来都一帆风顺,不仅每一篇短篇小说都引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