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求並非完全无理取闹。核心矛盾往往集中在一点:补偿標准的歷史落差。”
他顿了顿,让这个关键词沉入每个人的耳朵。
“比如,北河村区域,十年前第一批征地补偿標准是每亩3万元,五年前第二批调整到10万元,而按照当前最新的政策和周边地块价格,理论补偿標准应该达到20万元。”
“这就导致早期配合征迁的农户,拿到的补偿远低於后期甚至现在『钉子户』可能爭取到的数额。早期农户觉得吃亏,后期农户则以此为由,要求『补偿歷史差价』或大幅提高现有標准,否则绝不搬离。”
“开发主体,比如某些企业,”
郑仪说到这里,语气极其自然,没有点名四海集团,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往往倾向於按照他们介入时的『现行標准』执行,甚至试图压低,对於歷史落差问题,要么迴避,要么试图用『奖励速迁费』等小恩小惠来弥补,但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回到邹侠身上:
“这种因政策时序造成的补偿不公,已经成为当前征迁矛盾中最突出、也最难化解的癥结。单纯依靠『依法打击』强硬手段,可能短期內能清走几户,但会埋下更深的民怨,引发更广泛的质疑,甚至可能被炒作成『政府与企业联手欺压百姓』的负面舆情,最终损害的是党委政府的公信力和明州的整体营商环境。”
郑仪的匯报,数据清晰,逻辑严密,直指问题本质。
他完全跳开了马天祥提出的“要不要强硬”的低层次爭论,直接將问题拔高到了“政策公平性”、“政府公信力”和“营商环境”的层面。
这一下,格局完全不同了。
马天祥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口。
他能说郑仪的数据不对吗
他拿不出反证。
他能说补偿不公问题不存在吗
那是睁眼说瞎话。
他能说政府公信力不重要吗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原本想借信访文件给四海系项目开路,却被郑仪用更高维度的分析直接堵死了,反而显得他之前的发言狭隘短视,只顾眼前项目,不顾长远大局。
会场里一片寂静。
几位常委看向郑仪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审视。
这位新秘书长,不仅敢於否决,更善於破题,而且一出手就直指要害!
邹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郑秘书长反映的这个问题,非常及时,也非常重要!”
他目光扫过马天祥,语气沉凝:
“天祥同志,信访维稳,根子在於化解矛盾,而不是压制矛盾。补偿標准的歷史落差问题,是客观存在,我们不能迴避,更不能因为怕麻烦、图省事,就採取简单粗暴的方式,把本该由政策完善和企业社会责任来化解的矛盾,推到对立面,让公安机关去冲在一线!”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几乎是在直接批评马天祥的建议是“怕麻烦、图省事”、“简单粗暴”。
马天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邹侠继续道,目光看向郑仪,带著明確的委託:
“郑秘书长,这个问题由你牵头!”
“会同政研室、发改委、財政局、自规局、住建局,还有信访局,成立一个专项调研组!”
“任务有两个:”
“第一,全面摸底清查全市范围內因政策时序导致的征迁补偿落差问题,到底涉及多少项目、多少户、落差多大!”
“第二,研究提出一个系统性的、兼顾歷史情况和现实承受能力的解决方案和补偿指导原则!要既保障群眾合法权益,体现公平正义,也要考虑財政和开发主体的实际承受能力,確保方案可落地、可持续!”
“一个月內,我要看到初步方案!”
“好的,书记!坚决完成任务!”
郑仪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坚定。
他心里清楚,邹侠这是顺势將破解“四海系”这类企业最常用“拖字诀”和“压价策略”的尚方宝剑,交到了他的手里!
有了这个调研组和即將出台的“指导原则”,未来四海系再想在补偿问题上做文章、企图通过施压政府去“强硬清场”的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他们必须回到谈判桌前,按照新的、更公平的规则来解决问题。
这一回合,郑仪不仅化解了马天祥的攻势,更反手为刃,为自己贏得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主动权!
几位常委的目光在郑仪、邹侠和马天祥之间微妙地移动,空气中瀰漫著无声的较量。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郑秘书长刚才提的这个问题,確实点到了要害。”
眾人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