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放到凌陌面前,动作小心翼翼。
“凌公子受惊了,家里没啥好东西,别挑拣啊……”
她又补了一句,声音低低的。
“这位公子,咱家简陋,饭菜也粗,您可别嫌弃。”
她说这话时,头都不敢抬,眼神躲闪。
“婶子!”
凌陌一下站起身,椅子腿刮过地面。
她端起自己那碗汤,热气扑在脸上。
她却顾不得烫,几步走到宋齐茂跟前,把碗塞进他手里。
“二哥喝,我这才叫麻烦人了。”
宋齐茂嘿嘿一笑,摆摆手,动作依旧大大咧咧。
“我这身皮肉厚实,这点小口子算啥?抹点药,明儿就没事了。”
可凌陌分明看见,他抬起手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饭桌上饭菜香得诱人,热腾腾的蒸气扑在脸上。
凌陌低头就扒饭,动作急切,像是饿极了。
糙米饭蒸得软乎乎,米粒晶莹,配上猪油炒的菜。
她吃得嘴角沾饭粒,两颊鼓鼓的,早把在京城里“吃三口就停”
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里讲究仪态,吃饭不能出声,筷子要摆得整齐,连咀嚼都得悄无声息。
可在这里,没人盯着她,没人评判她,她终于能做回自己。
宋河川偷瞄她那沾着米粒的嘴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头忽然一软。
这贵公子,倒比书院中那些扭扭捏捏的同窗,看着顺眼多了。
那些人整天满口之乎者也,举止做作,连吃饭都像在演戏。
而凌陌,虽然出身显贵,却没有那种让人窒息的架子。
反倒像个……像个真正活着的人。
饭后,凌陌非要帮忙收碗。
她把碗碟一个摞一个,堆得高高的,摇摇晃晃。
她笨手笨脚,差点打翻,碗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宋母一看她把碗摞得摇摇晃晃,连忙抢过来,一把扶住,脸上堆着笑。
“公子歇着吧,别累着!”
她说着,赶紧把碗接过去,生怕凌陌一个不小心摔了家里的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