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废话。”洛保打断他,指尖攥得手机壳咯吱作响,“高桥欠你们的钱,这些年是谁在还,你们心里清楚。”
“哦——”男人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原来是为了高桥那废物。怎么,洛小姐善心大发,打算管他一辈子?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你每个月准时打钱,那家伙早被我们沉东京湾了——他欠的可不是小数目,赌债、高利贷,还有当年挪用我们的‘周转金’……”
“我垫的钱,一分不少,都得还给我。”洛保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他第一次欠赌债被你们堵在巷子里,到上个月他偷偷抵押书店房产证,每一笔我替他还的,我这里都有记录。”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包括你们每次多算的‘滞纳金’,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陡然沉了下来:“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跟你可没仇——”
“仇?”洛保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他昨天把我从二楼推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说‘没仇’?”她抬手按住额角的纱布,那里的血又渗了出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往下淌,“我额头上缝了七针,肚子上挨了一刀,差点死在图书馆的楼梯上。你说,我现在还帮他还钱,是不是冤大头?”
听筒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高桥那废物……敢动你?”
“怎么不敢?”洛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大概觉得,我这条命跟他母亲的医药费、他女儿的手术费一样,都是可以随便拿捏的。毕竟这些年,我替他擦的屁股够多了——他母亲糖尿病足恶化,是我托人联系的 specialists(专家);他女儿先天性心脏病,是我找的国外医疗队;就连他那个破书店,三次濒临破产,都是我匿名注资才撑到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伤口的疼痛让视线有些模糊,却更坚定了语气:“换成是你,我帮你救家人,帮你填窟窿,甚至帮你瞒着你们老大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份恩情,够不够抵消我现在要回自己钱的事?”
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洛保以为电话断了,才听到他压低声音问:“你想要多少?”
“不多。”洛保报出一个精确到个位的数字,那是她这些年一笔一笔记在加密账本里的总额,“这些是我干干净净的钱,是我当年从组织里带出来、没沾过血腥味的积蓄。至于你们从他身上刮的那些‘脏钱’,我一分不要。”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的钱,必须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洛小姐,你这是为难我们。”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犹豫,“高桥现在在警局,他那点家底早就被赌光了,我们就算扒了他的皮,也凑不齐这个数——”
“那就去找你们老大。”洛保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听筒嗡嗡作响,“告诉他,当年他走私文物被国际刑警盯上,是我匿名递的假线索帮他脱身;他儿子在东南亚惹了麻烦被扣押,是我托领事馆的人捞出来的。这些情分,换我这点钱,够不够?”
她知道这些话的分量。这群人看似凶狠,实则最看重利益交换。当年她帮他们,不过是为了稳住高桥身边的势力,免得他们迁怒于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显然男人正在权衡。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咬牙道:“我跟老大汇报。但洛小姐,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我们可以给,但高桥那废物……”
“随你们处置。”洛保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要别弄出人命,别牵连他女儿,你们想怎么讨债,是你们的事。”她甚至能想象出高桥被这群人拖进暗巷的样子,却没有丝毫怜悯。有些人,不值得。
“还有浅川。”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他女儿的医药费,我会继续打到医院账户,直到手术结束。但别让他知道是我付的,也别让他再靠近那孩子一步。”浅川虽懦弱,却终究没像高桥那样泯灭人性,那个四岁的小女孩更是无辜,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因为父辈的过错凋零。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应道:“行。我知道了。”
“钱,三天内打到我给的账户里。”洛保报出一串早已准备好的中国银行卡号,“逾期不候。到时候警方不仅会收到你们放高利贷的证据,还会知道当年老馆长的死,你们也掺了一脚——毕竟高桥替你们洗钱的账本,我手里可有备份。”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对方的退路。听筒里传来一声咒骂,随即被匆匆挂断。
洛保握着手机,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驱散了几分眩晕。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那是额角伤口渗出来的,红得刺眼。
原来忘记一切是这种感觉。没有了对姐姐的愧疚,没有了对过往的恐惧,甚至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只剩下最原始的爱恨和计算。这样的自己,像一把没有鞘的刀,既伤人,也伤己。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洛保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