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女声清脆悠悠如出谷黄鹂,说话的调子也无意间拉长,应该是个善唱曲儿的姑娘。
黎樾驻足长立,侧耳倾听,隔壁的人正好在为姽婳抱不平:“姽婳,你可听说了?隔壁院子里那安宁,有恩客包她一晚,一千五百两诶!都够我好几晚上的缠头了!”
前世因为齐靖安的缘故,黎樾对这花魁姽婳也曾有所耳闻,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她不免对这姽婳多了份好奇心,撩开墙上的枝叶,就朝这隔壁院子望去。
原来这院子里莺莺燕燕好几个,都分散开了,只有这说话的人和姽婳坐在墙边的秋千藤架上,黎樾这才将两人的谈话听得真切。
那姽婳听了这话,低声就开始嗤笑:“一千五百两又如何?我以前照样不是有人上千两的包我一夜,这还不算私底下给的零碎钱呢。她才来飞雪阁多久?恩客不过是图个新鲜,妈妈还和我说,她和恩客**还拿着她那千金小姐的架子呢!”
姽婳双手挽着秋千藤,慢悠悠晃着,“又不是大家族的姑娘,家里说白了就是个商人,大家都是靠卖身子过活,还那么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她是留不住人的……”
姽婳在一旁侃侃而谈,黎樾踮起脚尖也只瞧见她一袭嫩黄色的长裙以及那长至膝下的墨发,只好放弃偷窥这个念头。
这时那女子又问姽婳:“那你的赎身钱凑够多少了?你的那个他什么时候迎你进门?”
那姽婳似乎是害羞了,和那女子打闹了一番,这才开口说:“妈妈可没有针对我,拿着高高的赎身价格不准走。赎身钱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他有他的雄图霸业,我即便做侍妾宠姬,也愿意跟着他一辈子。只是我既然想他,就不能空着手进他府上,等我再攒几年银钱才走。”
那女子又开始调侃姽婳,说她不够意思,姐妹那么多年都不告诉她,她相好是谁,又编排她有了情郎忘了姐妹。
黎樾听了一会儿觉得厌烦,这才离开了。
姽婳心中的情郎应该就是齐靖安,只是前世到她死,姽婳也没有嫁进皇子府,也没有进到后宫,也是个可怜之人。
不过黎樾可没兴趣帮她一把,前些日子的那噩梦在她心里敲起警钟,她不能再这么放松下来。
黎悠交给了莫修,可具体她过得怎么样,她还不清楚。齐靖安更是因为梅妃的原因入了皇帝的眼。
春闱试题泄露的事,因为事关重大,太子党与二皇子党争得厉害,皇帝甚至动了将此事交由齐靖安负责的,可惜太后寿宴上梅妃惹怒了太后,太后难得动了怒,这事竟落到了五皇子齐靖宇的身上,惊得众朝臣目瞪口呆。
五皇子齐靖宇在众皇子中的存在感比齐靖安还低,这次春闱试题泄露之事祸福相依,做得好了是机遇,做得差了是烫手山芋。
在黎樾的记忆里,五皇子一向是性子温吞,虽有满腹经纶,也有治国之道,只可惜有心无力,是齐靖安最好解决的对象。
不再去想多余的事,黎樾径自往景宁的房间而去。
在没见到景宁之前,黎樾猜她多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只是再见到景宁之后,她已经完全将这个认知丢掉了九霄云外。
踏进景宁房间之前,她以为推开门见到的会是一幅主仆情深,互诉衷肠的画面。只是当她推开门之后,这个认知又被打破了。
房内雕熏香阵阵,而晚絮却站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躬身听着景宁训斥。
那景宁斜倚在床边,额上绑了条白布带,若不胜衣的模样惹人心疼。
“你是江碧的新主子?我今夜的恩客?”那景宁淡淡开口,语气里还带着几丝居高临下的傲气。
让黎樾萌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景宁还当她自己是那个被景夫人当做掌上明珠的姑娘。
难怪那姽婳说景宁心高气傲,还抱着她那千金小姐的架子呢,这一副病弱美人的做派,这金碧辉煌的闺房,让她产生这种错觉也是难免的。
因着房里还有现在照顾景宁的丫鬟,大概晚絮也没戳穿黎樾的身份,黎樾对这景宁喜欢不起来,原本心里对她的好印象尽数破灭。
“怎么,飞雪阁的花魁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本少虽然性子顽劣,但也算是万花丛中过,阅人无数了,还没瞧见过哪家妓院的姑娘这么看得起自己呢。”
景宁没有老鸨那么好的眼力,加之黎樾故意将声音说得低沉些,那景宁不仅没看出黎樾的女儿身,反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黎樾这话已经给景宁留够了面子,景宁无言以对,可旁边却有人看不下去了,那人说:“一个青楼女子还和恩客这么说话,教给姑娘的礼仪都喂进狗肚子里了吗?接一次客还要躺三天,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呢。”
旁边照顾景宁的丫鬟见景宁出言无状,连忙训斥她。
景宁一下子也来了脾气,柳眉倒竖,撑着从**坐起来就道:“人生如戏,万般皆是命。你要是看不惯我,何不让我死了,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