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女粗鄙,琴艺也只略知一二,若是她上,只怕不堪入耳。宫中琴师众多,焦尾琴又是极难得的,不如请一位此中大师,方不负这焦尾之名啊。”
黎敬一时也慌了,凭他这些日子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琴棋书画可没听她怎么提。
偶尔听说她命丫鬟从雪狼身上薅毛去制笔,都还是送给宫里曲德妃的。在他看来,他这女儿除了厨艺能拿得出手,其他的根本见不得人好吗?
这要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过去了,那他老脸还要不要了?
“皇上,樾儿这丫头一门心思只在厨艺之中,哪里比得上宫里的琴师技艺高超?辱没了焦尾古琴那才是罪过。”
黎老太师对这个孙女比之黎敬,就更不了解了。只是他相信判断力,要是黎樾琴艺不差,谁又会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
黎敬和黎老太师的反应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打好主意送焦尾琴,然后皇祖母一定会因为皇叔柯亭笛的缘故,将焦尾琴送给黎樾,将这一系列的事都打算好的齐靖宁也纳了闷了。
“依本公主看,黎姑娘想必是胆子小,见不到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要是到时候一不小心弹错了,丢的可是黎家的脸,皇家的脸。”
齐云雎心想:总有你黎樾做不到的了,那可就别怪本公主不给你留情面了。
在场的人都若有所思,梅妃见状忙朝皇帝娇嗔道:“皇上,太后可是要把这焦尾琴送给黎姑娘的,若是黎姑娘不擅琴艺,这焦尾琴就该另觅良主吧?”
方才太子送上贺礼时说,这柯亭焦尾本属一对。若黎樾不是焦尾琴良主,这不是暗讽齐胤煊眼拙,所寻非良人?
皇帝本这焦尾琴搅得脑袋有些乱,眼角瞥见太子那缩头缩脑的后悔模样,心里也有些看不上。
偏过头怪异的看了眼梅妃,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针对黎樾,嘴唇翕合,眼看着就要开口。
太后眼见黎樾面色有些难看,原本对那被毁的佛跳墙的遗憾,又转而对黎樾多了几分疼惜。
“樾儿都还没说话呢,你们都起什么哄,即便她不通琴艺,这焦尾琴哀家已经开了口,送给她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有什么非良主之说?依哀家看来,樾儿这丫头想必是脸皮太薄,再说焦尾琴再珍贵,哪有让人家姑娘抛头露面弹琴的?要哀家说,这事就这么算了。靖宁这贺礼哀家觉着就很好。”
太后都开了口,在坐的人哪里还不明白太后是在护着黎樾?
只是树大招风,近日来黎府风头太盛,暗地里不知又招了多少眼红之人。
太子万万想不到自己焦尾琴送出这么大一场风波之后,皇祖母还会这么夸他,当下更加坚定了要和黎樾打好关系的决心。
等到太子起身谢过太后,殿中有官员起身,自告奋勇要为太后献礼。
“今日也是巧了,老臣的送给太后娘娘的贺礼也与这焦尾琴有关。”
说话之人髭须长髯,正是当朝丞相何荣轩,何皇后的父亲。
太后对方才这一场闹剧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只是又不好发泄出来,当下一听又是和焦尾琴有关,随意问道:“不知何丞相备的是什么礼物?也让哀家开开眼。”
何丞相对此颇有些得意,笑道:“微臣为太后备的乃是十大古琴之一的绿绮古琴,恰巧微臣还特地寻了个琴师。这琴师最拿手的,还是所谓《猗兰操》。”
“绿绮古琴?猗兰操?这倒是不错。十大古琴今日倒现身两把,真是难得。既如此,不如就命那琴师为咱们奏上一曲猗兰操吧。”
太后闻言欣然应允,心里又怕戳到了黎樾的自尊心,回头便朝黎樾安抚一笑。
黎樾回望过去,脸上僵硬的表情终于松动,下拉唇角微微抿紧,末了末,那嘴角却又微微扬起。
太后见黎樾倒笑不笑的模样,心里直觉着好笑,想了想,又道:“哀家听德妃曾夸赞樾儿擅丹青,什么时候给哀家画一幅画?哀家命人装裱了挂在宫里也好看。”
“德妃娘娘谬赞,樾儿不过略知皮毛。太后要是喜欢,少不得画好了为太后送进宫来。”黎樾笑颜如花,回过头正巧瞧见那进入殿中央的所谓琴师。
那琴师面若傅粉,抱着古琴款款而来,席地而坐,抱着古琴的十指修长,肤色白皙肌理细腻,在他席地而坐那一瞬,殿中的丝竹管弦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殿中几乎所有人都被他那充满力度和张力的双手所吸引,那双手每一个弧度和比例都恰到好处,简直像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那修长十指在琴弦上跳动、轻叩……然后有天籁之音就淳淳流出。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即便不听这猗兰操,光是看这这双鬼斧神工造就的手,所有人都会感到满足。
这双手实在是太漂亮了,在混乱斑斓的灯光下,仍旧散发出说不出的优雅和力度。
“樾儿,这琴师虽然长得不够俊俏,这双手简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