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黎雪被打了个半死,被送回絮落阁,为她清理伤口的贴身丫鬟晕血晕得厉害,只清理了一半就跑了出去。
院中的丫鬟见黎雪的贴身丫鬟都不愿给黎雪清理,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愿意进黎雪房门。
黎雪的女儿毕竟是诚意伯府嫡长女,院里的丫鬟都好好伺候着。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一群丫鬟。这么多天以来,却是没人再去管黎雪的死活。
这一日是黎敬出任尚书令的上任酒席,絮落阁的丫鬟都望着能讨个赏钱,陆续都出了院子。
眼看着就要到了晌午,小院内更是平静,黎雪房中那低声的呼唤也传了出来,只是都没人理会。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丫鬟这才陆续回来,只是口头上谈论的话题,除去今日酒席如何之好以及柳姨娘赏钱给得真多之外,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句苏氏不如柳姨娘。
“要我说,老爷早就该看清楚苏姨娘的真面目,坏到心肝里的人了,我在黎府伺候这么久,从未得过比今天还多的赏钱。”
“那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声音顿了顿,又低声道:“咱们这位姑娘不是一样嘛,诚意伯府这三年,天天都拽得不行,就像人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你还说呢,家里的姨娘落了胎,还是她给让人送的药呢。自己生不出个嫡长子,还总赖别人……”
余下细细碎碎打的说话声无一例外都近了黎雪的耳朵,只是她却没力气多管。
丫鬟们见屋内没个动静,说话声更大了。
“嘿,你说,她不会死在里面吧?”
“怎么会?今儿早上还听见她拍床呢。”
此话一出,那房里又陆续响起了一阵有气无力的拍床声。
院子里的丫鬟先是一惊,后来就开始推推搡搡的,谁都不愿意进去,随口找了个理由就跑开了。
最后剩下个软心肠的小丫鬟,一步一挪,蹭到了房门边儿。
小丫鬟正值豆蔻年华,梳了个丫鬟髻,两边酒窝不笑也在笑,看起来就给人感觉随时都在笑一样。
她平日里不过是个三等丫鬟,连进到黎雪跟前侍奉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对于黎雪的传闻都是道听途说,这才对黎雪生了份怜悯之心。
“姑娘,你醒着呢?”小丫鬟眼巴巴将两扇门推出一个缝隙,透过这道门缝偷看着黎雪的情况。
“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黎雪这话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大喘气,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死去。
房里充斥着一股腐烂酸臭气味,小丫鬟有些厌恶的捂着鼻子,又开始一步一挪走了过去……
黎露得了小丫鬟的信儿,从若帆之阁赶到碧桐花楼时,黎樾正好用过午饭,想要出门走走,消食。
“二姐,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们吧。”黎露一跑进碧桐花楼就朝黎樾扑过去,没头没脑就是这么一句。
黎樾心里觉得好笑,便停下了出门消食的脚步,打量起眼前的黎露来。
因为曾经答应过要帮忙推黎悠下荷花池为黎樾解恨,可是直到黎悠成亲之日失踪,黎露也没能得手。
为此,黎露根本不敢踏足碧桐花楼半步。近日来,不知是柳姨娘或是黎樾抑或是其他人的手笔,黎露这日子过得就连喝口水都是要塞牙。
随着黎雪被禁足,她更是不敢出门。旁人不知道黎雪为什么要那一万两银子,她却是知道的。还不是因为她偷偷怂恿黎雪去买春试试题。
又听说黎雪被父亲嫌弃,命人打了个半死,黎露呆在若帆之阁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日日还得看手下人脸色过日子。
正因为如此,黎露今早得了絮落阁丫鬟的消息,有了来碧桐花楼找黎樾的由头,巴巴的就赶了过来,这才有了方才黎露哭诉这一幕。
黎樾这几日都忙着研究夏日冷饮与冰酪种类,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今日正要向往日一样出门,冷不防被黎露打断。
她瞧着黎露这一袭素色锦衣,绸带束发的落魄模样,竟觉得这样的黎露格外顺眼。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怎么说也是姐妹,你这大礼,我可受不起。”黎樾俯下身就去拉地上跪着的黎露,,脸上表情却有些幸灾乐祸。
黎露好容易找到个由头来碧桐花楼,又怎么会由着黎樾扶她起来?
当下她便推开黎樾向她伸来的手,狠命往自己大腿根掐了一把,泪眼婆娑道:“二姐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方才大姐的丫鬟来若帆之阁传信,说是大姐快没命了。”
双手紧紧握住黎樾的手,她用充满无尽希冀的语气试探:“二姐,你也不忍心对不对?大家毕竟都是姐妹啊。父亲现在最疼的就是你了。只要你开口,父亲一定会松口的。”
黎樾垂眸,冷冷望着黎露,这一冰凉眼神让黎露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只觉得瘆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