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商玉婙暗道不好。
上辈子路墨遥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这位深居浅出的长公主,在宫里就跟个透明人一般。
明明芳龄三十有几,却一直被当今圣上养在宫中。
能这般在意民生的人,怎会蜷缩在深宫内?
如今看来,怕是有什么蹊跷。
商玉婙跪坐下座,思考良久,方缓声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键在于掌舵之人心中装的是江山社稷,还是一己私利。”
长公主抚掌轻笑:“好,好一个水能载舟!”
她起身行至窗边,望着苑外苍翠山色:“这天下,是时候该有些新气象了。”
女人转身,目光灼灼:“本宫听闻,小姐与靖北侯世子颇有往来?”
商玉婙神情滴水不漏:“世子仁心,曾相助赈济灾民。”
见少女不欲多说,路婵因命宫娥取来一匣新茶相赠,说是南边新贡的雨前龙井。
从揽蕙苑出来时,已是暮色深深。
竹影扫阶,月华初上,整个西山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行至漱玉轩外,却见万俟真候在金合欢树下。
见了她,快步上前,神色间带着几分忧急。
“莲莲,你那婢女果然......如今,她已是太子侍妾。”
商玉婙摆手:“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她望向远处太子的寝宫,那里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由着她去罢。这等背主之人,留在身边反倒是个祸患。”
二人正说话间,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递上一张字条便快步离去。
商玉婙展开一看,却是越劲衍的字迹。
只说粮草已顺利运出三批,请她放心。
少女将字条就着廊下的灯火点燃,看它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
这日午后,商玉婙依着前约,往长公主路婵因所居的揽蕙苑去。
因来得早些,宫娥引她在偏厅稍候,置上寒冰,便退至廊下伺候。
偏厅与正室仅一帘之隔,隐约可闻人语。
商玉婙本不欲窥探,正欲起身赏玩壁上字画,却忽听得正室内传来一声茶盏碎裂的脆响,伴着一声压抑的低斥:
“黎婵因,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声音威严而阴鸷,竟是——
当今圣上路桓!
商玉婙心头一跳,下意识隐在帘后阴影处,屏息凝神。
“陛下息怒。”长公主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好听,“婵因岂敢忘?亡国余孽,蒙陛下开恩,赐此虚名,苟活至今。”
“你!”路桓似是被这话噎住,片刻后方冷笑道,“好个亡国余孽!当年若不是朕......”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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