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的指尖相触,二人皆是一凛,那玉册的凉意竟透过指尖直侵心脾。
待礼成之时,已是巳时?三刻。
赵桓转身面朝御座后的九龙屏风,深吸一口气,方缓缓转过身来,声音虽稳,眼底却藏着惊涛:“上皇圣德昭昭,今禅位于朕,自当尊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迁居隆德宫颐养天年。”
说罢,又命人取过另一道册宝,“郑皇后母仪天下,尊为‘道君太上皇后’,居撷景西苑,以奉晨昏。”
传旨退居隆德宫的旨意读罢,殿角突然漏进道天光,正照在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上。
那兽口缝里卡着的半片碎牙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茬。
殿外忽有一阵风卷过,将檐角铜铃撞得叮咚作响。
赵佶始终垂着眼,听着“太上皇帝”
的尊号,嘴角似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缭绕的檀香里。
众大臣叩恭送时,方见他袍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白玉双鱼佩,指节已泛出青白。
待赵佶在内侍搀扶下步出垂拱殿,那明黄的伞盖渐远时,殿内的大臣们才仿佛松了口气,彼此交换的目光里俱是复杂难言。
新帝赵桓独坐龙椅之上,望着空荡荡的御座侧位,殿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恰似他此刻纷乱无绪的心——这龙椅坐上去,竟比想象中更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