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凉城李玄,率军十万,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已攻破西平关,正朝我北雍杀来!”
“什么?!”薛崇先是一愣,随即暴怒,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李玄?他敢!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扯旗造反?!”
他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沿途各县呢?都是死人吗?给我挡住他!传令,让沿途所有县城,集结所有兵力,给本帅狙击李玄!绝不能让他靠近北雍城!”
命令被快马加鞭地送了出去。
然而,这道命令,在李玄那滚滚而来的兵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些沿途的县城,本就兵力空虚,有限的守军要么在之前的战争中消耗殆尽,要么就是些不堪一击的乡勇民壮。面对李玄麾下如狼似虎、急于用战功换取饱饭的十万大军,所谓的抵抗,脆弱得如同纸张。
烽火在一个接一个的县城点燃,又迅速熄灭。
李玄用兵,毫不拖泥带水。大军过处,或威逼利诱,劝降纳叛;
或直接以优势兵力,雷霆万钧般碾压过去。抵抗稍强的,破城之后,为首者立斩,胁从不问,粮食财物充为军资。望风归附地,则秋毫无犯,甚至还会分发少许粮食安抚。
他就像一把烧得滚烫的尖刀,切入一块半凝固的油脂,几乎感受不到太大的阻力。
溃败的讯息如同雪片般飞向北雍城,每一份战报,都让薛崇的脸色难看一分。他咆哮着,怒骂着,处决了几个“作战不力”的县令,却丝毫无法阻止那条钢铁巨蟒的逼近。
一个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李玄的大军,已经横扫数百里,连破七城,兵锋直指北雍节度使的治所——那座象征着北雍最高权力,也曾是薛崇雄心壮志起点的,北雍城。
残阳如血。
北雍城高大巍峨的轮廓,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头上,旗帜杂乱地飘动着,隐约可见匆忙调动的守军身影。
李玄勒住战马,立于大军之前,遥望着那座雄城。
风卷着“李”字大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身后,是十万经历过血火洗礼,眼神凶悍,杀气腾腾的虎狼之师。
他缓缓抬起手。
“传令,扎营。”
“明日拂晓,攻城。”
冰冷的声音落下,如同在北雍城的丧钟上,敲响了第一声。
旭日初升,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照亮了北雍城高大却斑驳的城墙,也照亮了城下那片肃杀如林的军阵。
李玄勒马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幽光。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城头那些惊慌失措、旗帜杂乱的身影,最后定格在城门楼的方向。
那里,隐约可见一个身着华丽盔甲的身影,正气急败坏地指手画脚,正是北雍节度使薛崇。
“攻城。”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多余的废话,李玄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金属面甲传出,简短而决绝,如同敲响了一声丧钟。
“咚!咚!咚!”
战鼓擂响,声震四野,如同巨兽的心跳,带着死亡的韵律。
“杀——!”
十万虎狼之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北雍城汹涌扑去。
无数的云梯如同巨蟒般架上城墙,身披重甲的先登死士口衔利刃,顶着滚木礌石、沸油金汁,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织,带着凄厉的尖啸,夺走一条条生命。
城头的北雍军,早已是强弩之末。与朝廷大军的血战耗尽了他们的精锐和士气,如今守城的,多是临时拼凑的老弱病残,以及被薛崇强征来的壮丁。面对李玄麾下这些为了一口饱饭、一个前程而红了眼的百战悍卒,抵抗显得如此孱弱和混乱。
更致命的是,人心早已不在薛崇这边。
“快!扔石头!砸死他们!”
一个北雍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催促着身边的士兵。
一个面黄肌瘦的士兵抱着石块,手却在发抖,他看着城下如同蚂蚁般涌来的敌军,又回头看了看内城方向,那里有他的家。
“校尉……我们……我们守得住吗?”
“废什么话!不想死就给我守!”校尉一脚踹在他身上。
然而,类似的迟疑和恐惧在守军之中蔓延。薛崇为了支撑战争,横征暴敛,早已弄得民怨沸腾,甚至城内不少士绅家族也对其离心离德。
当李玄“清君侧、安黎民”的口号传入城内时,许多人心底最后一点为薛崇卖命的理由也消失了。
就在攻城战进行到最惨烈的时刻,内城方向突然响起一阵骚乱!
“城门开了!李将军的兵进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只见北雍城内,靠近粮仓的方向,一股浓烟升起,伴随着隐约的喊杀声。竟是早有不满薛暴政的城内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