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顺,但好处呢?替他人做嫁衣,消耗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帮朝廷收复失地?然后等着朝廷腾出手来,卸磨杀驴?”
他的手指猛地向旁边一划,掠过凉城,虚点向更广阔的中原。
“若我们按兵不动,或者直接扯旗自立,那在天下人眼里,我们和北雍叛军有何区别?都是乱臣贼子!届时,朝廷可以名正言顺地调集各路兵马围剿我们,我们这十万新募之军,能挡得住几面夹击?”
李玄转过身,盯着杨帆,一字一顿:“我们要等。等一个‘大义’。”
“大义?”杨帆眉头紧锁,依旧不解。
“对,大义!”李玄眼神锐利,“清君侧,靖国难!这就是大义!我们要等北雍军和朝廷大军拼个两败俱伤,等北雍军实力大损,等朝廷也元气耗尽。那时,我们再以‘朝廷被奸佞蒙蔽,致使北雍叛乱,祸乱天下’为名,出兵‘清君侧’,实则吞并北雍,壮大自身!”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才能让天下人,至少是部分人,觉得我们出兵是‘正义’的。这面旗帜,有时候,比十万大军还有用。”
杨帆张了张嘴,看着李玄那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深沉的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他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军事,更是政治,是玩弄人心的诡道。他这位上官,心思之缜密,图谋之深远,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帐内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等待,是煎熬的。
十万大军驻扎在凉城,像一头被强行束缚住的饥饿巨兽,每日消耗着海量的资源,躁动不安的气氛在军营里蔓延。李玄用最严酷的军法弹压着一切不稳的苗头,同时将训练强度提到了极限,用无尽的操练和近乎苛刻的纪律,来消耗士兵们过剩的精力和可能滋生的异心。
他派出的斥候像蝗虫一样撒向吴城、沛城方向,每一天,他都在等待那个决定性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粮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瘪下去,各级将领脸上都开始浮现出焦躁之色。
连杨帆,偶尔看向李玄背影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两日后,黄昏。
一骑快马,如同撕裂暮色的箭矢,带着满身的尘土和血腥气,疯了一般冲入凉城,直抵帅帐之前。
“报——!”
传令兵几乎是滚下马背,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嘶哑地变了调:“大人!前线战报!吴城、沛城……北雍军……守住了!”
帐内所有将领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跪倒在地的斥候。
李玄端坐案后,面无表情,只有按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那斥候喘着粗气,继续吼道:“但……北雍军……惨胜!阵亡……阵亡超过八万!吴城城外,尸体堆得跟山一样!现在……现在北雍节度使手里,能战之兵,不足两万!而且……而且粮草几乎耗尽!”
“轰——!”
帐内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深潭,瞬间炸开!将领们脸上瞬间涌上狂喜,交头接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杨帆猛地看向李玄,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叹服。果然……果然等到了!
李玄缓缓站起身。
所有的喧嚣在他起身的刹那,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狂喜,也无激动,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有积压了许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喷发,燃起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擂鼓!”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帐,甚至传到了帐外。
“点兵!”
“出征!”
“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骤然从凉城中心炸响,一声接着一声,穿透暮色,传遍四野。整个凉城,随之沸腾
早已集结待命的各营将士,如同开闸的洪水,从各自的营区涌出,在校场上迅速列成一个个森严的方阵。刀枪如林,反射着最后的天光,寒意森森。无数双眼睛望向帅台的方向,等待着那个身影。
李玄顶盔贯甲,按剑而立,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军阵。十万人的呼吸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沉重的压力。
没有多余的废话,李玄拔剑,直指东方。
“清君侧,靖国难!”
“出发!”
十万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巨蟒,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离开了凉城,扑向广袤而混乱的北雍大地。
消息传到北雍城时,北雍节度使薛崇正在为如何筹措粮草、重整残兵而焦头烂额。
“报——!大帅,不好了!”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节堂,脸色煞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