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请记住:它们曾真实存在过。”
那一夜,许多人彻夜未眠。有老人抱着亡妻遗物痛哭,终于说出那句藏了三十年的“对不起”;有官员撕毁密令,主动向百姓忏悔曾参与构陷忠良;更有边陲戍卒联名上书,请求为战死同袍正名。
愿枝之力未灭,但它开始颤抖。
***
一个月后,陈砚抵达云阳关。石坛仍在,嗡鸣不止。当地百姓已不敢靠近,称其为“哑神庙”,每逢初一十五,竟有自发前来叩拜者,祈求“耳根清净”。
他在石坛外围盘膝而坐,闭目倾听。
起初只有杂音,如虫噬木、如风穿隙。渐渐地,那些声音凝聚成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轻,冷静,带着某种近乎神性的悲悯。
“你说人人有权说话,可谁来承担听见的代价?”
“你说共情是桥梁,可当桥上挤满哭泣的人,谁还能走得过去?”
“你说愿枝生根,可根下尸骨累累,都是被言语杀死的灵魂。”
陈砚睁开眼,轻声道:“你说得对。”
风止,雪停,连石坛的嗡鸣也为之一顿。
“言语确实会伤人。”他缓缓站起,“揭发贪官的少年害家人遭报复,控诉夫暴的女子被乡邻孤立,这些都不是虚构的故事。每一个敢于发声的人,背后都可能有一段破碎的人生。”
他抬头望向漆黑石坛:“可你的解法错了。你不该让人们闭嘴,而该问:为什么说真话的人要独自承受后果?为什么听者不能成为守护者?”
他伸手按地,金莲自掌心绽放,顺着雪面蔓延至石坛基座。刹那间,地底传来剧烈震动,数十条桃根破土而出,缠绕石坛,如同要将其连根拔起。
“你以为你在净化喧嚣?”陈砚声音渐冷,“你不过是在重复百年前的旧路??用另一种方式让人闭嘴。你说‘过度表达是压迫’,可真正压迫的,从来不是声音本身,而是那个让说话者流血、让倾听者冷漠的世界!”
石坛轰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涌出大量灰雾,凝聚成人形轮廓,竟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女,身穿素白长裙,手持一根由碎玉拼接而成的权杖。
“我是阿梨。”她开口,声如清泉,“我出生即聋,终生未曾听闻一语。但我能‘感声’??通过人心的波动,感知言语背后的痛楚。我看到太多因言而碎的家庭,因言而死的无辜,所以我建此坛,只为让世界少一点刺耳的哭喊。”
陈砚凝视她良久,忽而问道:“那你可知,南陵有个女孩,五岁就被卖作童养媳,整整八年不敢哭出一声?直到去年,她咬破舌尖写下血书,才被人救出。如今她在学堂读书,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大声念课文。”
阿梨眉头微蹙:“她当然该发声。可若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控诉,谁来安抚施暴者的悔恨?谁来安慰旁观者的无力?这个世界已经太痛了,不能再添更多哭声。”
“所以你要替所有人决定,哪些声音该留下,哪些该抹去?”陈砚摇头,“你虽未耳闻,却比谁都更害怕声音。你恐惧的不是喧嚣,是你无法控制的真相。”
他一步踏前,金莲化刃,直指少女心口:“你说你感声,那你现在感受一下??”
地脉轰鸣,三百陶剑虚影自四野升起,每一道剑身上都浮现出一句话:
“我想活下去!”
“我不是贱命!”
“妈妈,我好想你!”
“我后悔了……”
“救救我……”
“我恨你!”
“我爱你……”
万千情绪如潮水般冲向阿梨。她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