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今早不幸被马车撞倒,撞断了腿。”
云铮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闻言屋内的长史和老医者都愣了一下。
长史倒是还好一些,毕竟他跟随云铮多年,对云铮的性格不能说完全了解,也是大差不差的。
但老医者就不一样了,他本是大司空府的护卫情急之下,从附近临时抓来的。后来,因为替裴清晏求情,被云铮“自愿”留在裴清晏这边,成了裴清晏专属的医者。
是以,老医者对云铮这位贵人并不了解。
他看着云铮,半晌没憋出话来。他嘴角微微抽搐,觉得云铮这个主意并没什么用。
云铮见老医者半晌没有动静,没有多说,迈步出了屋子。
老医者留在原地,望着云铮的身影,无声挣扎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转头走到床边,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医者把云铮的话在裴清晏耳边重复了一遍。
许久,长史回精舍禀告——裴将军听闻大司空被撞断了腿,垂死病中惊坐起,畅快大笑,端起碗一口将药干了下去!此刻又倒头睡下了。
闻言,云铮冷哼了一声,没说任何话。
长史看着云铮阴沉的脸,心有无奈,说真的,到现在,他真的越发看不懂云铮和裴清晏之间的感情了。
就问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在昏迷时,还惦记着骂人,甚至因为骂人而喝不下药,差点一命呜呼了。
还有人竟然只去看一眼,便能知道其中症结,对症下药。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羁绊?
长史在心里感慨着,但看云铮越发阴鸷的脸,他只好战战兢兢宽慰起自家主君,“裴将军是带兵之人,性子难免直爽……”
长史磕磕绊绊搜肠刮肚了半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胡诌道:“其实有句老话叫,打是亲骂是爱,裴将军对主君定然与旁人不同。”
这前半句,是长史编的瞎话,可这后半句……当真是实话了。别管裴清晏对云铮是爱是恨,但能被裴清晏“惦记”到这种程度的,估计也就云铮一人了。
“此话当真……”
云铮瞳孔骤亮,声音激动到语调都微微上扬,话音未落,云铮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他轻咳一声,云铮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你当真觉得,她对我有所不同?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又是从何而来?”
“啊,这……”
长史一时卡壳,他没想到云铮能对他这胡诌的话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云铮借茶盏遮掩神色,可先前的模样已经暴露了云铮此刻的情绪。长史能料到,若他此时和云铮说,刚刚那番话是他信口胡言,云铮能把他活撕了。
既不能如实交代,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长史大脑转得飞快,急中生智下,真叫他寻到办法。
“我是觉得,从古至今,断无一人能在昏迷中还惦记着另一个人,由此可见,裴将军对您绝对古之少有,再则整个长安城,除了长公主外,与裴将军有旧识的,也就您一人。”
闻言,云铮低垂的眉眼划过一丝雀跃。
“至于打是亲骂是爱这话,属下也不记得是从何听说的了。但既有此言,想必是没有错的。”
“嗯。”云铮端着架子,面色倨傲,轻轻将茶盏搁置手边。“行了,这些没影的话莫在浑说了,下去吧。”
“是。”长史躬身后退,心中暗暗腹诽,“主君,您再装作若无其事都没有用,您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那厢,裴清晏喝了药,伤病渐渐稳住,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夜。这些天,她不是在囚车颠簸,就是在诏狱那阴冷的地方度日。
她已太久没盖着棉被,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了。尤其是,听闻云铮摔断腿,她心中畅快,紧绷的神经都跟着松懈了几分。
一夜无梦。
“嘘,小声一点。”
屋子窗户忽然被人从外推开,裴清晏被从窗口灌进的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她拽了拽被角,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后,歪头继续睡去。
忽地,屋内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都说叫你小声些了!”
“俺没出声!”说话声嗓音略粗,听起来十分憨厚的模样。
“你还狡辩,等下非让君侯评评理。”原先那个不耐烦的声音继续响起。
“评就评,君侯最是公道了。”
裴清晏听不下去了,她长叹一声,睁开眼,“你们两个,闭嘴!”
屋内刚刚翻窗进来的一壮一瘦两个男子站在窗户前,他们二人壮一点的叫吴勇,瘦一点一副白面书生模样的,叫袁满。他们二人都是裴清晏在朔方郡收下的部曲。
二人听到裴清晏的呵斥,顿时愣在原地。二人也不再争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