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起初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她更多的是同情可怜。而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面对她和纪书朗成双入对的现实,我对纪书朗的敌意超乎了正常的范畴。在见到她时,就想主动靠近。在看她难过时,亦是觉得悲伤。过去的那么多年,我似乎很难和别的人共情,可我对令宜......不一样。”此刻他的手因为在室内变得不再冰凉,温热的指甲划过自己麻木的脸颊,他复又说道:“就算是今天她给了我这一巴掌,但我却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是我做的错了,她打了我也是应该的。”
那时其实是气的,但冷静下来之后,周槐序对于自己的做法感到懊恼。他当真是被气昏了头,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佟令宜就像刚从温室中冒头的娇花,却被他吓得又缩回了脑袋。
秦佩兰从没见过自己的儿子有这幅面孔,眉目含情,周身都算得上温柔。多数时候,他总是强硬的不容商量的,而此刻的他更让秦佩兰觉得当初给他们定下这门亲事是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兰时啊,喜欢呢就要自己去争取。你若在原地等着,人是等不住的。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好了。昭昭是心悦你,但长久地喜欢一个人而没有回应也是会累的。累得狠了,便会想着放弃了。”她很少和周槐序说这些话,因为她并不能盼望着自己这个清心寡欲的儿子能明白什么。周槐序自小就算是个不服管教的孩子,这一点比任何她见过的孩子都更甚。逼得狠了,你说往东他便偏要往西。
原以为他当真不会喜欢上令宜那样的女子,毕竟之前屡次提起订婚的事情都闹得有些难堪。可谁曾想,现如今不愿意订婚的人愿意了,愿意的人却不再愿意。
情爱的困苦,人生在世哪有不尝一尝的。昭昭孤身一人在周家也很不容易,秦佩兰想,得看自己儿子的造化了。
“妈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昭昭看似好脾气说什么都同意,但实际上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孩子......”
“她说要和我退婚......”周槐序黯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您能不能帮帮我?”
“这件事......妈可能帮不了你。正如一开始我不同意那么退婚一样,是因为在昭昭心里认定了你是她丈夫,她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我们周家退了婚就会被人戳脊梁骨。现在也一样,若是她执意退婚,周家强娶......也会被人诟病。你们之间的事情,终归还是得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直至秦佩兰离开,他关上了灯躺在**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都没能想出来什么能够自己解决的方法。
对于追女孩这方面的经验,他实在是乏善可陈。
......
淋了好久的雨,加上忧思过重,周槐序连着咳嗽了好几日。
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偏生这个时候程家放出来程最婚礼的喜讯。
程最和谢妍,终究还是要结婚的。
婚宴算得上是穷极奢华。满云州城没有不知道程督军要和谢家小姐联姻的事情,大街小巷里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也都是他们。
在程家邀请的一众名单里面,周家贺然在列。周永明借口身体不舒服,留下秦佩兰照顾。便把去参加婚宴这件事交给了周槐序,毕竟他现在在商行里也树立起了威望,事情做得有条不紊得了不少的称赞。
喜帖是由孙副官亲自送到商行去的,还捎来了程最的话。
“督军让周少爷放心,等婚礼过后,一切都会回归到正轨的。该是周家的,一直都是周家的。”
官场上话里话外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但周槐序大体也有了底。看程最的态度,应该是准备借着有谢家撑腰要对马克下手了。
程最此人想法最难以捉摸,譬如他明明叫孙副官来给周槐序送了请柬,却又给了纪书朗一封让他给了佟令宜。
一家人收到两份请柬这件事颇有些离谱,但好像他和佟令宜尚且也算不上是一家人。
毫无疑问地,是他们俩去赴宴。周槐序代表的是周家,而佟令宜单纯地只是为了方晗,好多天没听到方晗的消息,她实在是担心。
可一出周家的门就遇见了难题,门前只停了一辆车。按理说也该是一辆车,往常也没有多余的车。
可偏偏佟令宜开了口,“没有多余的车可以开出了吗?”
司机正想回答“有”,周家这样的家庭要几辆车没有,别说再多开出了一辆了。就是再多开出来三四辆都是有的。
可他很有颜色地瞥了一眼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
只听见周槐序闷声道:“没有了。车子都送去维修了,今天只有这一辆车能用。”
他又瞧见佟小姐脸色也不太好,但是佟小姐善解人意没为难人,开了车门就做进来了。
车行驶上路有些颠簸,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坐着的两位祖宗都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