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队伍刚转过山口,就见道黑影从树后窜出,直扑张远的马前。
赵山河的重剑刚要劈下,却看清来人——是个穿丐帮破衫的汉子,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正是前日送来虫卵的那个影阁旧部。
“张大侠!
不好了!”
汉子扑跪在马前,声音颤,“鲁帮主在黑风口被人截住了!
对方用的是改良的蚀虫,不怕玄铁,还会……还会模仿人的招式!”
他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狼头令牌,“帮主让我带话,鬼医谷的人根本不在西域,他们是故意引你们去黑风口,好趁机偷异术阁的星图!”
张远猛地勒住缰绳,马嘶声惊破晨雾。
他看向赵山河,见对方也皱紧了眉——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却偏偏对上了小豆子他们现的标记。
“李大夫,”
张远突然开口,“你带一半人回异术阁,协助王长老守好星图。
若真有人来犯,用‘清心散’制住,留活口。”
他转向赵山河,“咱们带剩下的人改道黑风口,去会会那些会模仿招式的蚀虫。”
李大夫急道:“可你们人手不够……”
“够了。”
张远拍了拍腰间的玉佩,那是阿蛮给的那块,“再说,鲁帮主还在等我们。”
他看向丐帮汉子,“黑风口的暗道怎么走?”
汉子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从断崖下的‘一线天’穿过去,能绕到影阁粮仓的后墙!
我带你们走!”
赵山河突然翻身下马,往张远手里塞了样东西——是他一直挂在腰间的铜铃,铃舌上还缠着半片槐树叶。
“这铃铛跟了我十年,能避邪。”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你带着,等咱们把鲁老鬼救出来,再用它下酒。”
张远握紧铜铃,冰凉的金属触感里,竟透着股暖意。
他想起第一次见赵山河时,这莽汉扛着重剑堵在山门,铜铃被风吹得狂响,像是要把整座断云峰都掀翻。
谁能想到,如今这铃铛会成了彼此托付的信物。
“去吧。”
李大夫调转马头,药箱在马背上轻轻晃动,“我在异术阁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两拨人马在山口分道扬镳,李大夫的队伍往断云峰去,马蹄声渐远,渐渐融进铜铃的轻响里。
张远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突然勒转马头,铁剑直指西方:“弟兄们,黑风口见真章!”
二十匹战马齐声嘶鸣,踏破晨露,朝着荒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丐帮汉子在最前面引路,腰间的狼头令牌随着马身颠簸,与张远的玉佩、赵山河的重剑、还有那枚铜铃的轻响,交织成一路向前的调子。
风从荒原深处吹来,带着沙砾的气息,掠过张远的脸颊。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星图,红笔标记的“参宿”
方位正在前方,像颗等待被刺破的黑痣。
他知道,这次去黑风口,面对的绝不仅仅是改良的蚀虫——那些会模仿招式的怪物背后,藏着鬼医谷与影阁更深的阴谋,或许还牵扯着虫洞另一端的秘密,牵扯着百年前那场被封印的浩劫。
但他不慌。
因为腰间的玉佩还带着孩子的体温,怀里的星图浸着异术阁的烛火,耳边的铜铃响着同伴的承诺。
更因为他知道,断云峰的方向,有李大夫守着医箱,有王彦青握着木杖,有林墨和孩子们盯着星图,有无数双眼睛在等着他们回去。
马蹄声在荒原上敲出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远处的黑风口已经露出轮廓,断崖如刀削般矗立在天际,像道等待被跨越的门槛。
张远握紧铁剑,剑穗在风中飞扬,与赵山河的重剑交击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新的厮杀,奏响前奏。
他们再次出了。
不是为了什么名门正派的虚名,也不是为了江湖传说的荣耀,只是为了那些在异术阁里等着听故事的孩子,为了鲁帮主那句“黑风口见”
,为了守住这刚刚有了暖意的江湖,为了让和平的微光,能真正照进每一道虫洞裂痕。
风卷着战旗向前,马蹄扬起的尘土里,张远仿佛看见异术阁的铜铃在晨光里轻晃,看见小豆子和阿蛮趴在窗台上挥手,看见李大夫正往酒壶里倒着新酿的酒。
他笑了笑,催马加,铁剑的寒光劈开晨雾,朝着那片等待被照亮的荒原,疾驰而去。
属于他们的路,还在脚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