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再次出
断云峰的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时分才渐渐收住。
风卷着云絮掠过观星台,将湿漉漉的铜铃吹得轻响,檐角的水珠连成串,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计数。
张远站在山门前的牌坊下,看着赵山河指挥弟子们捆扎行囊。
二十匹战马早已备好,鞍鞯上搭着防雨的油布,玄铁剑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李大夫正将最后一个药箱搬上驮马,箱盖没盖严,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银针,针尖映着初升的日头,亮得有些刺眼。
“王长老那边都安顿好了?”
张远问。
身后传来木杖点地的声响,王彦青披着件防雨的蓑衣,手里捧着个油布包,山羊胡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放心去吧。”
老道打开油布,里面是两卷竹简,一卷是补全的星图,另一卷则密密麻麻写满批注,“林墨带着孩子们把符号都译出来了,这星图上标红的地方,都是虫洞可能出现异动的方位。
尤其这‘参宿’对应的西域黑风口,你们务必当心——那处的地脉与虫洞相连,一旦裂开,恐怕会引出百年前封印的老东西。”
张远接过竹简,指尖触到王彦青的手,竟有些颤。
他这才注意到老道的眼眶泛红,昨夜定是没合眼。
“长老保重,断云峰就拜托您了。”
“哼,老道我还没老到需要毛头小子操心。”
王彦青别过脸,却偷偷往张远怀里塞了个小布包,“这是武当秘制的‘清心散’,对付影阁的迷香管用。
还有……别总想着硬拼,你身后不光有弟兄,还有阁里那些等着听故事的孩子。”
张远捏了捏布包里的瓷瓶,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只见小豆子和阿蛮气喘吁吁地跑下山门,怀里抱着个木盒,两人的布鞋都沾满了泥,显然是从后山密道抄近路赶来的。
“张大侠!
等等!”
小豆子举起木盒,盒盖晃开条缝,露出里面的机关鸟——正是林墨教他们做的,翅膀上还贴着两张小纸条,“这是我们昨夜画的!
阿蛮说魔教的传讯暗号里,‘毕宿’方位藏着影阁的粮仓,我认得丐帮标记,黑风口的断崖下有暗道!”
阿蛮踮起脚,把机关鸟往张远手里塞:“林大哥说这鸟能飞三里地,遇到危险就放它回来报信。
还有……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玉佩,是苏轻寒送他的那块刻着火焰纹的,“苏姐姐说这玉能避瘴气,你带着。”
张远看着两个孩子冻得红的鼻尖,忽然想起昨夜在异术阁窗外看到的景象——油灯下,小豆子趴在案上,用鲁帮主教的暗号对照星图,阿蛮则在旁边用小刀削着机关鸟的翅膀,林墨在一旁批注,王彦青捧着竹简打瞌睡,烛火在他们脸上跳,像极了一幅不褪色的画。
“你们的心意我收下。”
张远把玉佩系在腰间,将机关鸟递给赵山河,“收好,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他蹲下身,替小豆子理了理歪掉的带,“看好异术阁,等我们回来,要检查你们的新招式。”
小豆子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差点忘了!
这是鲁帮主托人送来的牛肉干,说你们路上吃。”
油纸包上还留着个小小的狼头印记,是丐帮特有的标记。
赵山河接过牛肉干,突然大笑起来,铜铃叮当作响:“还是鲁老鬼懂我!
走了!”
他翻身上马,重剑往鞍旁一靠,出沉闷的碰撞声,“弟兄们,打起精神!
让影阁的杂碎瞧瞧,断云峰的剑,还没生锈!”
二十名弟子齐声应和,声浪撞在山壁上,惊起一群晨鸟。
李大夫最后检查了遍药箱,翻身上马时,忽然回头看向异术阁的方向——那里的窗棂后,林墨正挥着半截竹简,王彦青的山羊胡在风中晃,像株倔强的枯草。
张远最后望了眼断云峰。
雨后的山峦格外清亮,异术阁的飞檐在晨光里泛着金,檐角的铜铃还在轻响,像是在说“一路平安”
。
石阶上的水洼映着初升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恍惚间竟像是映出了西域的荒原,黑风口的断崖,还有虫洞裂痕处那抹诡异的幽蓝。
“走了。”
他翻身上马,铁剑的剑穗在风中扬起,指向西方。
马蹄踏过积水的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