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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进半个脑袋,看到周平安沉睡的模样,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小心地掩上门。
这一觉并未持续太久。
当窗外传来衙役晨起洒扫庭院、竹枝刮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时,周平安猛地惊醒了。
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瞬间恢复清明,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蒙。
昨日与苏晚的对话,朝堂的困局,三日的紧迫,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
周平安抓起案头那张写着“商税新法草议”
的桑皮纸,又摊开《赋税篇》和几本记录着清河县历年税赋征收的旧档,对照着,再次陷入沉思。
时而眉头紧锁,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一行行令人头疼的数字;
时而闭目凝神,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敲击,仿佛在拨动一个无形的算盘;
时而又抓起笔,在那张黄皮纸上奋笔疾书,添上几笔,又划掉几行。
阳光渐渐爬高,驱散了室内的清寒。
周平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端起早已冰冷的粗陶碗,将里面残留的参汤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却让他精神一振。
“少爷,吴管家来了!”
铁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
周平安放下碗,迅将案头散乱的文书稍微整理了一下。
吴管家推门进来,依旧是那身洗得白的青布长衫,背脊挺得笔直,只是脸上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
他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算盘,算珠油亮,显然是他常年不离身的宝贝。
“少爷。”
吴管家微微躬身,“您唤我?”
“吴伯,坐。”
周平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将那张写满字的桑皮纸推了过去。
“您老掌管家业多年,对钱粮赋税最是精通。
眼下县衙百废待兴,税赋是根基,更是悬顶之剑。”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商税新法’,您老看看,是否可行?更重要的是,符不符合朝廷的法度,符不符合咱清河县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