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春的前世，这老鸭笋干汤乃是杭州名菜。
不过在这个地方嘛，也不知道是哪个平行世界，有没有这道菜还两说。
果然方太太从没尝过，一听就感了兴趣。
她是聪明人，怎么就不知道临春这是故意打岔呢？
可人家支支吾吾的，可见里头有难处不好对外人说，她也不是非要知道，就顺着临春的意思岔开了话头。
“老鸭笋干汤？”
方太太一脸好奇新鲜的模样，像是完全忘了先前问方寡妇的事，“一听这名字又是老鸭又是这山中奇珍竹笋干的，想就知道这汤头一定十分的鲜，那我可就等着你这一口汤了啊！”
笑嘻嘻的送走了方太太，临春这才回头去看方寡妇。
见方寡妇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临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放宽心，只当这事不存在？
怎么可能？
将心比心，这事要是换在她身上，依了临春这小脾气，非拿把菜刀把石贵给剁了。
那什么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等来的不过是个平妻的位子，那真是戏文里唱的吧。
别说临春这接受过男女平等思想的灵魂，就是方寡妇也不是那逆来顺受的白莲花。
若不是为了林婆子还有她和小虎子姐弟两个，只怕方寡妇那爆发的小宇宙能直接把石贵摁土里活埋了，只当他还是死了一样。
再说就是劝，临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该懂的道理，方寡妇比谁都懂。
若不是因为懂，也不会忍辱上京。
一时间，临春坐在方寡妇身边却是无言，只听见船舱外桨橹咿呀。
过了好一会儿，方寡妇自个才回过神来。
见临春就坐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仇大苦深，不由乐笑了。
拧了拧临春的脸，方寡妇眼神却不知道落在了哪处，“临春啊，你说你娘我是不是傻？都下定了决心了要上京，怎么到如今还这样别别扭扭的总想不开呢？”
“先是病一场，又劳得你一场累。方才人家问，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唉……”
临春心里酸酸的，抱着方寡妇的手臂道：“娘，是您受了委屈，您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这趟上京，也不是贪着他的荣华富贵去的。我都想好了，咱们不能住进他那家里，若是阿婆要去，就让小虎子陪着她去，我跟您两个就到外头赁房子住。”
“等您问明白了，若是阿婆愿意跟咱们回家，咱们就一块回家，咱们不稀罕他！”
方寡妇没想到自个心里为难的事自个的女儿早就想到了，眼眶酸的直冒眼泪，“好……好！咱们不稀罕他！”
这么些年，她总当他死了一样。
做了石家的寡妇这么些年，日子都是她自个一天天的挣下来的。
没享过他一天的福，自然也不会去稀罕他！
方寡妇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咬着牙根发狠劲，她不稀罕他！
倒是这些天，难得方寡妇终于打开了心扉愿意和她说说心里话，临春赶紧趁着机会问了句，“娘，您有想过到了京城之后怎么办吗？”
到了京城怎么办……
方寡妇一时间有些怔楞。
她自然想过，但她一个乡下女子，从也没出过远门，那可是京城，石贵如今又当了官，她有心讨个说法，可她也心知肚明，这说法想必不是很好讨的。
临春知道她为难，也不追着方寡妇问，又小心翼翼道：“京城那头应该还有个王氏吧。娘，您这不仅仅只是要讨个说法，伦理上这……这究竟是您为大还是她为大？”
若是王氏为大，她和小虎子就都成了庶生。
而且方寡妇守寡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成了个妾，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石贵是入赘的，可见这王氏家里必定势大。
且，这王家当年若知道石贵在乡下早已经娶妻生女，他石贵也不是什么香饽饽，非得招他为赘婿？
只怕这里头很有些猫腻。
临春可以想象，石贵把她们一家子接上京，这下的是多大的狠心。
若不是他如今已经反客为主，能在王家说话出头，要么就是他已经想好了法子隐瞒。
这其中又要耗费几多心思，可见石贵的目的绝不单纯。
临春倒不怕石贵没目的，这有了目的有了企图，这其中才有她们这弱势的一家子说话的地方。
本来临春心里还有些恐慌，她怕石贵这趟来接她们的目的不纯，会想法子变妻为妾。
什么庶不庶的，临春自个丝毫不在意。
她只是替方寡妇不平，替小虎子委屈。
好好的，这什么石贵也不是她们要认的，他入赘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连祖宗都不要了，那他就自个过的开心就行了，非得搅乱一池春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