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居早已经灯火通明。
有甘氏在,一切自然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了。
摆设、装饰甚至连院子里种的花树一切都应季应景,几颗鸡冠花在廊下开的红红火火,门窗挂的也是湘妃竹帘,样样都妥妥贴贴。
只是伺候的人都换过一遭,温颂站在院门口住了脚,一时间有些陌生。
倒是早守着的吴伯眼泪涟涟的迎了过来,“二公子……”
温颂看着吴伯眼圈也是微微发红,“吴伯,都这时辰了,您老人家怎么不歇着?”
吴伯弓着腰抬头睁大了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努力在闪烁的烛火下把他的二公子上下看个仔细。
“二公子,真是大好了?”
虽是老家人,却比那些个所谓的亲人更真情实意,温颂心中温暖,“真真大好了!”
吴伯的眼泪在脸上的沟壑里纵横,听了温颂的话一边急忙拿袖子擦脸一边却由衷的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温颂上前去搀吴伯,“我不是说了让您好好荣养,旁的是都不用您操心。今日回来见过父亲母亲就晚了,本打算明日进宫回来就来看您老人家……”
吴伯连忙摆手,“嗳……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我这么个老家伙倚老卖老自称自个一声‘老奴’,却哪当得起主子爷这样?”
死活不让温颂搀他,温颂犟不过他,让吴伯进屋里坐,吴伯也不愿意。
温颂只好由他在廊下栏杆上坐下,又一招手让侍立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婢女上前,“上茶。”
这些伺候的都是甘氏从外头的人牙子那里买的,虽比不上世仆精干懂规矩,但唯一的好处便是这些人在府里没有根基,要想好好待下去,就得抱紧自个的主子。
比如说此刻,见了温颂一个个的只知道怕的跟鹌鹑似的,也不知道上前问安,也不知道端茶端水。
换了世仆家人出身的,那都是从小被**好日后进了府里伺候主子奔个前程的,个个眉眼通透,那就是连眉毛都是空心的。
何至于还要让温颂亲自开口嘱咐?
好在温颂在乡下地方待的日子久了,凡事都习惯了自个亲力亲为,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吴伯连道“不用不用”,眼见那婢女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手足无措的左右张望,站在那不知道该干嘛时吴伯又怒了。
“我算个什么东西?这才是你们的主子!”
手指着温颂,吴伯高声道:“认清楚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日后主子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
那婢女差点哭了出来,总算不是个笨的出奇的,连忙胡乱福一福,慌乱的小跑了下去。
吴伯看着那婢女的背影,简直气笑了,摇着头又看向了温颂,“老奴惭愧,夫人把风雨居的人交给老奴管教,老奴无能啊……”
温颂淡淡笑了,“吴伯谦虚了!我方才已经听母亲说了前因后果。这外头买来的人干净,规矩差些也只是时日的缘故,时日久了也就能用了,无碍的。”
闻言吴伯老怀欣慰,“这趟出去,不仅二公子大好了,就连见地胸襟都增涨了不少,甚好,甚好!”
“二公子能明白夫人的一片苦心,也不枉费夫人费的这番心思。只是这些伺候的毛手毛脚,怕是要委屈了二公子。”
世仆自然也有世仆的好,只是世仆多年积累相互不是结亲就是认亲,这关系盘根错节,不然为何会有句话叫“奴大欺主”?
便是有些老牌世仆,倚老卖老,背地里的关系网比主子还深。
某些立不住的或是不受重视的主子别说指使了,平日里还要吃他们的气,看他们的脸色做人。
而夫人也是因为从前不掌家,府里的世仆们早已经被兰夫人渗透了,她怕再换了人还是一样会被兰夫人收买。
干脆的,就从外头人牙子那买人。
只要身家清白心眼正的,便是个愣头青买回来好好**也能堪用了。
只是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若是换了从前的二公子,夫人一声不吭就把他从前身边伺候的全换了遍,只怕心里还是会不乐意。
哪像如今?
吴伯是真没瞧出他有哪一点不乐意,若是真有不乐意,可这面上跟真的一样无事人一般,那也证明二公子成长了。
总而言之,这都是好事。
温颂摇摇头一笑,“我在平安观里跟着明光道长样样事都自己做,这回回来被人伺候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倒是觉得还是在平安观里时更好,凡事亲力亲为,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不似个人反倒像是条碌碌无为的米虫。”
吴伯眼泛泪花,“那时候二公子要一个人留下来,可把老奴担心坏了。就是回了京,那也是日夜忧心。如今见了二公子好好的甚至比从前还要更好,老奴的这颗心啊终于能放下了。”
“而且这次二公子还是立了大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