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打叠了精神,朝着方寡妇笑道:“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该想的我就不再去想,何必自寻苦恼?”
人之所以苦恼,还不是因为控制不了自身的欲望?
求而不得,更是自添烦恼。
她也真的该醒一醒了。
“只是至于我嫁人的事,咱们家才刚刚有了起色,而小虎子还小,我想先不着急我的亲事,总我还小呢,还有几年能拖延。”
“总要等到小虎子能到经事的年纪,我才能出门子吧?”
方寡妇也就是愁这个,“说来说去,还不是得委屈你?我是怕等到你年纪大了,到时候找不到好婆家。所以才跟你阿婆商量了,要不咱们先相看起来,边看边说。”
临春笑了,“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再说缘分天定,都是没数的事。要我说,阿婆和娘你们俩也未免太着急了。说不得,日后我还给你们招个赘婿呢,别到时候你们嫌我烦,非要赶我出去呢。”
招赘?
方寡妇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
说起来,倒是不错。
只是这招赘婿,女婿倒插门,从此便要跟着女家姓,跟女子嫁人一样的待遇。
在这时候,做赘婿是极丢人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意。
所以,肯做赘婿的那还能有个好的?
只要一想到她家临春,日后要委委屈屈的招个什么人都不知道的回来当赘婿,方寡妇就替她委屈。
“你可千万别打这个念头,便是你出嫁了还是我亲闺女,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爱呆多久就多久。咱们家不兴那什么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一套。”
“只是这招赘婿的念头还是就此打住吧,这愿意做赘婿的能有什么好?可不是委屈了你?”
方寡妇脸上满是骄傲,“我的闺女这样出彩,必定也要嫁个同样出彩的夫君,这才相配不算委屈了。”
临春取笑她,“也就您了,瘌痢头的闺女也是自家的最好看!”
“那可不就是?”方寡妇一点不觉羞,伸手去刮临春的鼻子,“我养的闺女怎么就不好看了?”
母女说说笑笑,先前的伤感倒是一扫而空。
只是临春心中依然有淡淡伤痛,不时提醒她这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
这边石家母女之间淡淡温情流淌,那头温颂已经冒着雨回到了平安观。
今日下雨,也无法出门采药明光道长正是闲着的时候。
木窗支了开来,湿润的风穿堂而过,窗边的小几上一壶茶两篓棋子,明光道长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在自个跟自个对弈。
温颂刚喊了一声“道长”,就见明光道长头也不回的朝他招手,“来来来,这地方旁的都好,唯独没人跟我对弈,这自己跟自己下棋,还真是无趣啊。”
这是棋瘾发作了,温颂来了这许久,也早知道了明光道长的癖好。
只好闭嘴坐到了明光道长的对面,两人推平棋盘,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在方寸之地开始厮杀。
两人一个人过中年,棋风稳健中透着奇巧,另一个还是少年人,却是大开大合,稳健时稳健,偶尔异军突起时却又狠辣无比,绝不手下留情。
棋逢对手,整整一个下午,倒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直到雨歇云收,明光道长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大呼过瘾,“你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回京了吧?”
下完了棋,温颂便从一旁的红泥小炉上提了茶壶给明光道长续茶。
上好的野山茶,碧绿澄清,哪怕茶具用的是粗瓷黑碗,看着也十分有野趣。
明光道长轻轻喝了一口,“你身上的毒已经排净了,日后只要按着我给你的方子喝上三月,便无碍了。”
“这乡下地方你也呆的够久了,也该走了。”
温颂倒茶的动作不由一顿,“是……是也差不多到了时候。等把老李头的事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明光道长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老李头的事已经查清了?”
温颂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可哪怕他说的简单,明光道长虽然从前只是个御医,可到底也曾在那复杂的地方呆过。
更何况本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读过书考过科举,怎能不明白这事的危害之大。
当下便也皱紧了眉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想一想法子,尽量研制出减轻毒瘾的药物。”
说到这,明光道长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的起因全因为石姑娘,她是有功之人,等到了最后清算之后别忘了她的功劳才好。”
实在是石家人简朴勤劳,石姑娘又有些与众不同。
明光道长自个是个出家人,除了看病治病实在给不了她们一家子什么帮助。
再说此事这石姑娘的确立功不小,他也不过白多说一句,能帮她多讨点功劳也是功德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