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寡妇推门进去,老屋子本就暗,又是因为下雨屋里光线更不好。
只见临春刚刚从**起来,方寡妇又心疼了,“躺着躺着,你起来做什么?天天起早贪黑的,谁家姑娘家家的跟你一般的累?难得今日你想躺躺,倒是娘不好,吵了你。”
临春已经从**坐了起来,笑道:“是娘心疼我,这青天白日的倒纵容我躲懒,换了别家的姑娘怕是早挨说了。”
方寡妇连忙上前几步又把临春给摁了下去,她坐在了床边,“傻孩子,若是谁家的姑娘家跟你一般的本事,那还不是在家都能横着走?谁跟你似的,反倒像是跟谁在比似的生怕自个少干了点活计。”
“娘都看在眼里,只是恨不得自个没用,心疼得不行。”
“真真是委屈了我的好闺女!”
临春被方寡妇又摁了回去,她今儿个心潮起伏几次,倒的确是有些惫懒,干脆也就躺了下去。
“娘又来了,这是我的家,为了自个的家又有什么委屈可说?”
临春笑眯眯的,一双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娘,您都不知道,我看着咱们家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我这心啊,就跟吃了蜜一样特别的甜特别的高兴。我觉得,我自个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值得,我就高兴我就不累!”
方寡妇想想自家从前的日子,再想想如今的日子,也是一样忍不住笑眯了眼。
“你不知道如今多少人羡慕娘呢,都羡慕娘生了个好闺女。”
方才的事总要问一问,方寡妇心里也是转了好几个弯才慢慢把话给绕了回来,“前些时日,你癸水也来了,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有些话,从前娘不好跟你说,如今你大了娘想着也时候该和你说一说了。”
临春的心莫名一沉又是一跳,这……
她不是真的小姑娘,她听明白了方寡妇话里的潜台词。
这好端端的,怎么从前不提偏偏今儿个突然就要提这个?
还没等临春想明白,方寡妇就已经开口了,“你大了,你的亲事这是绕也绕不过去的事。咱们家如今日子好了,你又能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看上了你。”
“咱们也不说远的,就说那王家的王二牛,从前他娘是怎样的拿眼看咱们家,如今反倒是想要倒贴上门来。”
王二牛和姚氏的事,说实话方寡妇心里是觉得十分解气的,“虽然这种人家我跟你阿婆是打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能够把你说给他们家。只是今儿个开了头一遭,自然不会止这一遭,有一有二,怕是接下来有不少人家要上门呢。”
“可娘想着你与旁的姑娘家不一样,你是个有主意的好孩子,娘更不愿意委屈你。”
方寡妇爱怜的摸了摸临春的头发,“你是这么好的孩子,娘觉得把你嫁给谁那都是委屈了你。可咱们生为女子,再怎么能干总也要嫁人,这是绕不过也逃不开的事。”
“可娘不想委屈你,便想趁如今先来问一问你,正好这时候屋里也没旁人,有什么心里话咱们娘两个都能说一说。”
“你也跟娘说一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方寡妇微微试探道:“你怎么想的,你跟娘说说,娘知道了日后才能给你做主呢。”
临春心里有些难言的情绪渐渐弥漫,有种被人窥探了心中隐秘的不安,可她知道方寡妇是真心为了她好。
“娘……我不想嫁人。”
这还是第一次方寡妇当着她的面同她说起嫁人的事,临春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她而言,她是真的不想嫁人。
或者说,不能嫁给她欢喜的人,她宁可不嫁人。
方寡妇嗔了临春一眼,“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咱们女子生来便是苦,嫁了人总有个贴心的人相互扶持。便是走这路,也有个人搭个伴,那便不孤单了。”
说到这,方寡妇又有些痴了,“从前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你爹待我可好了。若不是实在是家里太穷了,他也不会去当兵,也不会……”
这还是方寡妇第一次跟她说起从前的过往,临春不是原主难免有些好奇,“爹……爹他是怎样的人?”
方寡妇眼角有淡淡泪光嘴角却翘了起来,“你爹啊,他人瘦高瘦高的,虽然没念过书也不识字,可他聪明啊这心眼也比旁人多一个。”
“从前家里穷,我刚有你的时候,家里连口荤的都不见。我害口实在是馋得很了,那大冬天呢,你爹就想了法子,大雪地里用了几颗瘪稻子再支了箩筐,就逮了一袋子的麻雀。”
方寡妇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可是笑着笑着,声音却哑了。
临春翻了个身,把头搁在了方寡妇的腿上,看着方寡妇的眼睛温声道:“娘,咱们不难过,我和小虎子以后都会加倍孝顺您,把爹还没来得及给您的好全都赔给您。”
这话窝心的让方寡妇哽咽了,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