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是真想通了,就欢欢喜喜地吃起了王全特意分给她的那一碗面。
其实锅里还煮了一大锅,可这哪能一样呢?
都是老夫老妻了,可这面她吃着就是格外香甜。
等王全都吃完了糖鸡蛋跟一大碗的面,还没见到二儿子的人影,只当是昨晚上被大儿子揍狠了说通了,心灰意冷了。
毕竟虽说自家院子大,可这大晚上的夜深人静,自个大儿子就在院子里头教训弟弟呢,王全也不是聋的,怎么会没听见?
他管教不了这个认了死理的傻小子,可大儿子愿意代劳,他有啥不乐意的?
昨儿个白天在石家的事,已经让王全不愿意再带着自个的傻儿子去丢人现眼了。
既然傻儿子自个都不出现了,王全只当了昨晚上大儿子的一通教训生了效,他也乐得轻松。
这就准备背着家伙什自个出门去石家上工了,可谁料他刚开了院门正准备走呢,就听见后头有人哑声喊“爹”。
王全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两个眼圈乌黑的王二牛一脸颓丧,声音嘶哑,“爹,我跟你一起走。”
王全心里暗暗咋舌,大儿可真是心狠啊,这教训的自个这个当爹的都忍不住心疼了,这也太狠了吧?
这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自个儿子了。
但想想昨儿个的事,王全还是忍住了心疼,该!就该得这通教训!
“你还去干啥?你哥没跟你说清楚?”
王二牛垂着头,闷声道:“说清楚了。”
王全再打量王二牛几眼,淡淡问道:“他是跟你说清楚了,那你自个呢,可想清楚明白了?”
王二牛的脑袋垂的更低了,“我想清楚了。”
王全的眉毛都忍不住挑高了,“真想清楚了?”
王二牛拿脚尖在地上踢石头,“我知道自个错了……再不会跟昨儿个一样做蠢事了。”
他昨晚上哭了半夜,也没人理会他。
心冷的跟半夜的风一样,冷冰冰的。
正因为这份冰冷彻骨,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是憨,可不是真的傻。
爹和大哥的苦口婆心,他就算再不愿意听,落进耳里了总不能全当成了耳旁风刮过就算。
痛哭过一场,把所有有关临春的思念苦楚发泄了出去,他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着爹和大哥说过的话。
旁的他体会不了多少,只知道一句话,“不能妨害了临春的名声。”
是啊,他喜欢着临春,自然是盼着她好,也想给她好。
他怎么能去妨害她的名声,他自然不愿意让他的临春跟小花姐一样,被人言给活活逼死。
他不可能不去喜欢临春,可他会等,等到那一天临春进了他家门,他一定会跟他爹对他娘似的,那样的好。
再这之前,他会忍。
王二牛抬头看向了他爹,一张脸虽然被王大牛揍得不能看,可在他脸上王全看到了从没有见过的认真,“爹,我知道了错了。我想明白了,我如今大了该有门手艺活了,无论您今儿个是去石家干活还是去旁人家,我都要跟着您学手艺。”
王全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自个的傻儿子,“真想清楚明白了?”
王二牛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全无声地叹口气,“那就跟上吧。”
自个就掉头先往前走了。
真当他看不出?
说什么真想清楚明白,知道自个错了,这傻小子就是没死心。
也罢也罢,儿女都是爹娘的债,二小子这副样子他这个做爹面上再怎么无情心里能不心疼吗?
只要二小子不跟昨儿个一般犯傻,他这个做爹的还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子两闷声走了一半的路,王全突然猛地停了脚,王二牛险些就撞了上去,“爹?”
王全停了脚,只说了一句话,“爹信了你的话,可若是你还跟昨儿个一样,二牛啊你可别怪爹不成全你。”
他是打定了主意,凭良心做事,石家的临春再好,这门亲事能结就结,不能结他们也就打住了。
强扭的瓜不甜,谁家摘了苦谁家。
二小子年轻血热,他们做爹娘得给他掌好舵,便是一时恨上他们这做爹娘的,那还能恨一世?
慢慢长了年纪就会懂爹娘的苦心。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可这不包括二小子自个犯傻还跟昨儿个一样没轻没重做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的轻浮。
若还是这样,王全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便是二小子再欢喜,便是打折了他的腿也要罢了他的这份心思。
不能轻贱了人家的好姑娘,也不能自贱。
二小子太年轻,好比刚抽了枝条便长歪了小树一般,若是不趁这时候帮他扶正了,日后便是长成了,那也是棵歪脖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