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几个在厨房商量事宜,堂屋那头温颂和小虎子也吃得正欢。
温颂本有些被这一大桌子的菜给吓住了,他也怕人家是倾尽全力才做了这样一桌子菜来招待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通。
人家哪知道他会来?
这桌上的这些菜,素菜也就罢了,好几个肉菜都是大菜是要费些功夫的,还有那一大碗的猪脚黄豆汤,怕是没一下午的功夫都端不上桌。
温颂心里难免又浮起了和先前一样的疑惑:难不成这户人家说家穷根本都是假的?
他还在那疑惑呢,小虎子早摁捺不住了。
等方寡妇转身一走,立时就举了筷子,含着口水还知道让客,“温公子,您吃!”
温颂看着筷子举得高高的,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小虎子心中好笑,知道这孩子是在等他动筷子。
沉吟了会儿,温颂也举了筷。
小虎子这才高兴,一筷子就夹了个大鸡腿送到了温颂的碗里,“温公子,您吃!这些菜都是我姐姐做的,我姐姐的手艺可好呢。先前您吃过的那青团,也是我姐姐想出来的法子做的。”
他本是孩子心性,倒是没有方寡妇那么多的顾忌。
想着方寡妇让他得好好待客,硬着心肠把那看着肉最多的大鸡腿就夹给了温颂。
好在温颂并没有真正出家,只是入乡随俗的做了道士打扮,肉还是吃得的。
且石家毕竟是乡户人家,没有那么讲究,也没有什么公筷的说法。
好在如今温颂来平安观也有不少时日了,跟一堆不讲究的道士住久了,还有什么讲究不讲究的?
若还真讲究,只怕就要先活活饿死了。
听小虎子提起了那青团,温颂难免就想起了临春。
那日的青团,的确可口。
他一路南下,原是心若死灰,可拨开层层灰烬,深处依旧藏着那一点求生的欲望。
这一路上,患得患失,他又有些水土不服,如何能够吃得香睡得好?
刚到平安观时候,他心里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他怕,若是没见到明光道长,不用去听那会让他绝望的诊断,会不会他还能像从前那般苟延残喘忍耻偷生?
偏偏正是那时候,眼前的这孩子端了一盘子自家做的点心前来供奉,那点心青翠可爱,仿佛凝聚了一整个春季的浓绿,生机勃勃。
他死灰般的心突然悸动,仿佛等了许久,原来只为这么一个兆头。
所有的患得患失、不安躁动,就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
才会厚颜如此,硬是留在了平安观。
好在,那个兆头是灵验的,他中的毒,明光道长能解。
这石家的姑娘……倒像是他的贵人一般。
温颂端起饭碗,虔诚地尝了一口小虎子夹给他的鸡腿,没忍住一口呛了出来。
饶是他一向面瘫,此刻如此失礼,口水都喷到了桌上,实在是有损他十几年的教养,忍不住羞红了脸。
“咳……对不住……我失礼了……咳……”
小虎子见温颂咳的脸都红了,连忙丢了筷子,嘴里还含着块鸡肉去一旁给温颂倒了碗温水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温公子您吃不得辣!”
这辣子鸡带劲够味,临春本就打算把这道菜当成是食摊的招牌菜。
今儿个第一个做的就是这道菜,谁知道温颂竟一点辣吃不得。
温颂硬忍着不让自己咳,忍到最后手都抖了。
抖着手接过了小虎子递来的碗,连喝了好几口水这才觉得好些。
小虎子笑得不行,“原来温公子跟我阿婆一样,吃不得辣!”
林婆子也是不爱吃辣。
温颂耳朵根都红了,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羞的,还硬撑着脸面道:“吃……吃是吃的,只是没想到这么辣……”
其实临春做的这辣子鸡也是考虑过大众口味的,毕竟到底是在南方,有些人天生不爱吃辣爱吃甜。
所以这辣子鸡的辣度远没有前世那些川味馆里做的那么辣,辣椒也不过放了一小根而已。
只是温颂吃不得辣,才会这样。
小虎子见温颂红了脸,硬是忍了不笑他,重新夹了块糖醋排骨送到了温颂碗里,“温公子您吃这个,这个糖醋排骨不辣!”
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倒是对了温颂的口味。
他明明一个北人,却跟南人一般爱吃酸甜口的,倒也奇怪。
小虎子好客,又得了亲娘的再三叮嘱,知晓一定要让温颂吃好喝好。
虽自个也馋,可到底还记得每样菜都先夹给温颂,有几样菜他先前在厨房的时候也来不及记,只一轱辘地说都是他姐姐做的新菜,让温颂多吃。
温颂本来是食不言,可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口问道:“小虎子,你们家平日也天天这么许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