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一贯面瘫脸,一时惊讶也只在眼中划过。
倒是端完菜的方寡妇搓着手带着些骄傲向温颂说道:“这些都是我家丫头做的,小道长您甭客气,赶紧尝尝,好吃您就多用些。”
又特意将那两碗临春新炒的两道素菜往温颂面前挪了挪,“都是新做的,没人动过筷子,小道长您千万别客气,就当是自个的家,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她不知道这小道长如今到底吃不吃肉,总又不好问,怕是亵渎了。
只好荤的素的一并上了,万一人家还吃肉呢?
方寡妇不好久留,怕小道长不自在。
走前又叮嘱了一个劲地盯着满桌子菜咽口水的小虎子几句,让他好生待客,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因着温颂在,女人们不好上桌,几个老的少的都挤在厨房里将就着吃了。
因吴婆子身子弱,今儿个的事都没人敢和她说,先前早早的就伺候了她吃了饭又喝了药,这明光道长开的药还带着些安神的效果,喝了药吴婆子便睡了,根本毫不知情。
这边几个围着就摆在灶台上的几碗菜,忙忙的就算吃完了。
她们是吃完了,可不还要等堂屋那头完事?
闲着也无事,客人还没走也不好急急的就收拾家伙什,干脆就围着还散着火气带着点暖意的灶台坐了一圈。
方寡妇伸头往堂屋方向看了一眼,有点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小虎子有没有好好招呼那小道长,今儿个可真亏了那小道长,不然咱们谁也没想到要去那平安观里找一找。”
如今说到这事,方寡妇还是一阵心悸。
到底隔了这许久,先前的失而复得已经平复了许多,如今一股子气恼又从心底冒了上来,方寡妇磨牙道:“这孩子还是太娇惯了些,待会儿等那小道长走了,非要给他吃一顿家伙才行!”
说是这样说,方寡妇也是一时气急,真要动手收拾小虎子,怕是她自个就第一个不舍得。
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她自个只有这两个宝贝疙瘩蛋,掉一根头发她也心疼,何时舍得动临春姐弟两个一根手指头?
林婆子还在后怕,想起这事就忍不住直拍胸口,“当着客人的面不好细问,这孩子也是胆大,自个一个人就上了山。还好如今明光道长建了观,这些年了,人来人往有了人气,山上才没了豺狼,若不然……”
从前明光道长没在这牛头山上建平安观前,这牛头山就是座野山,像她们石家这样离得不远的人家,晚上都曾听见过从牛头山上传来的狼叫声。
直等到这不知从哪云游来的明光道长自个掏钱在山上建了这座平安观开始,请了几次猎户,才算是把山上的豺狼给捉绝了。
方寡妇闻言更是咬牙,“临春还说要送他去学堂,这样胆大到了学堂怕是要掀了先生的桌子。”
就着昏暗光线还在勉力绣帕子的董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子小子,就要皮实胆大才好!若不然,斯斯文文的跟个姑娘家一般,日后怎么撑得起家业?”
几个都跟着笑了一笑,转眼方寡妇又想起了先前林婆子说的王家的事,脸上的笑容刚绽开又收住了。
方寡妇迟疑地看向了临春,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最后伸出粗糙的手覆在了临春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自个生养的闺女,我知道她的好。咱不愁啊,总不好因为那些人不识货咱们就生气。”
想了半日,方寡妇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换了旁人,她性子泼辣嘴皮子也是不饶人的,好坏歹话能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
可对着自家闺女,方寡妇真是轻也怕重也怕,怕自个说的不好,反倒惹了她心里难受。
临春看着一脸担忧的方寡妇,看到她眼角的细纹,鬓角的银色闪光,心中酸软,“娘,我没事。就像您说的,总不好因为旁人不识货咱们自个就生起闷气来。再说,就她家的王二牛,我还真看不上呢。”
为了让方寡妇放心,临春故意加了后面的一句,还特意扬了脖子做了不屑状。
倒是惹了一众人发笑,林婆子也跟着凑热闹哼道:“可不就是嘛,当时我赶着出门,那姚氏还在我后头追,一个劲地让我下次再上门说闲话,谁稀罕呢!就她家有瓜子嗑,有点心吃?呸!”
虽话是这样说,面上大家也都是一笑。
可为娘的心,哪能这样轻易就一笑而过?
方寡妇心里细细的疼,仿佛一把小小的刀子一时一刻一下一下地在刺,她的闺女,也是一样心肝肉的养大的,凭什么就要被人嫌弃?
还不是因为这个家。
方寡妇心里明镜似的,她家临春便是从前也是个好的,更别说如今更是大病一场之后开了窍,再挑不出错的,这还让人看不上?
怕就是看不上这个家了。
可那王二牛,又有什么好的?
五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