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感念着林婆子的好,感念着石家一家子的好,眼圈儿都红了,咬着唇突然“噗通”一声就给林婆子跪下了,“亲家母,当年我……”
她当年做的那事,那时候的她自个可没觉得自个哪做错了。
她也是好心才想着帮自家小姑子有个好去处,谁料方寡妇根本不领情,还与她吵得撕破了脸,最后连娘家也不回了。
当时方家还好着呢,她腰板子硬,她只以为方寡妇没吃过苦,不知道当寡妇的艰辛,总有一天会回转来求她。
可谁知还没等来方寡妇回转,自家就先败了。
如今想想,当年她做那事最对不住的不是旁人,而是林婆子,她一个寡母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她还要拉着方寡妇劝她改嫁。
若是方寡妇当时没坚持住,这事真成了,这石家可不就只剩下林婆子和临春祖孙两个?
这一老一小,可怎么过日子啊?
想想也知道,怕是不好过的。
她都曾做过这样的事,如今林婆子还能这样待她,不是当客人那种客气的待,是真拿她当自家人一样待,当亲人一样待。
董氏心里就觉得当年的自个真不是人,只要一想,她就觉得自个羞的没脸待石家,没脸对着林婆子。
正好好说着话呢,林婆子就被董氏这突然的一下给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来拉她,“临春舅母,你这是做啥呢?”
董氏又羞又愧,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当年的事,我对不住亲家母您啊。”
林婆子硬将董氏拉了起来,拍了拍董氏的手背,温声道:“都过去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看小虎子都这么大了,咱们还提这个做什么?这做人总得往前看,过去的那些不好的咱们都忘了啊。”
董氏吸着鼻子红着眼使劲点了点头,“嗯……咱们往前看……”
好容易安慰好了董氏,天色也晚了,各自准备安歇。
林婆子心里还有个疑问未解,只不好问方寡妇,毕竟是她娘家的事。
只趁着方寡妇管着小虎子洗漱的机会,偷偷地招了手拉着临春,祖孙两个躲到院子后头菜地那边,说起了悄悄话。
天上月色有些朦胧,还没完全褪走的春寒也乘着夜风又起来了,刺痛着露在衣服外头的肌肤。
林婆子也怕时间久了让方寡妇怀疑,抓紧功夫赶紧问临春,“临春啊,当着你娘跟你舅母她们的面我不好问,你这舅家究竟是咋回事啊?”
“这些年没走动,怕是你不记得了,当年你舅家里可兴旺了。上回你娘从娘家哭回来,我这心里就有了个疙瘩,今儿个一看怕是事不小。你和阿婆说说,让阿婆心里也好有个底。”
这方家的事也没什么好瞒人的,就算因着方大的事说出来丢脸要瞒着旁人,可林婆子又不是外人,对着她,还是要说实话的。
临春简单地把方大的事给说了,林婆子听了也恨得咬牙,“你告诉阿婆了,阿婆就知道了,心里也有数了。只一点,咱们家和你舅家是亲家,你舅舅也认识咱家的门,阿婆怕你舅舅会不会找上门来。”
林婆子说的有道理,依了今天见到的方大的无赖脾气,还真有可能找上石家的门来,好缠着方寡妇要钱。
不说石家本就是孤儿寡母的,就算再加上吴婆子、董氏婆媳两个怕也不顶用,更别说她们几个以后还要出门开食摊。
万一等她和方寡妇还有董氏出摊子去了,家里就剩个林婆子、吴婆子两个老的,外加个小虎子,对上方大,怕是不行。
况且,三河村也不像方家村那般,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一个姓的,彼此间沾亲带故,有什么事都会站出来帮忙。
本就是一家家的散姓,更别说石家当年还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在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
难怪人家说要养儿子,倒不是说重男轻女,有时候家里有个顶梁柱在的确方便省事许多。
临春抿唇想了想,她也没办法给家里立时变出个壮年汉子来,“要不咱们家养条狗吧?”
养狗好啊,狗忠心。
不光能防着方大,日后她家再赚了钱,也好让狗看门,不叫人偷了去。
似乎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林婆子想想就点了点头,“那我明儿个就去村里转转,看谁家的狗在养崽子。”
好在如今石家有些钱了,也不怕养不了一条狗。
祖孙两个议定了,便赶紧地回了屋。
方寡妇正好等小虎子洗完了,端着盆出来倒洗脚水。
见着临春祖孙两个一前一后从院子里回来,倒还奇怪了,“娘、临春,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还去院子里干啥?”
林婆子指指搭在屋后头的简陋茅坑,“眼睛不好,临春正好也要去,让她扶了我一把。”
屋里有马桶,可如今小虎子大了,临春也不好在屋里解手。
方寡妇听了倒没多想什么,只催道:“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