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打地铺,自然也不能就只做一条被子。
刚又裁了布料,方寡妇就到家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赶紧的收了家伙什,先吃饭了。
因为家里多了两位客人,林婆子就多弄了两个素菜,中午焖的梅干菜肉还多着呢,不愁菜不够吃。
倒是董氏看着端在手里的满满一碗的白米饭,有些难动筷子。
方寡妇见她发愣,还以为怎的了,连忙问了,“大嫂,咋还不动筷呢?待会儿饭菜都凉了,吃了不舒坦。”
白米饭那个香啊,几年没吃过一顿落胃饭的董氏闻着这米香,光白米饭都能吃几碗。
可她看看碗里的白米饭,还是狠心将碗放回了桌上,“我知道亲家母好客这心也好,可说难听些,我跟我婆婆怕是要在您家里叨扰许久,可不敢这样顿顿白米饭的,多大脸?我婆婆年纪大了身体弱,倒也罢了,我什么人啊?就是给我碗稀的也尽够了。”
做人要有良心,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还顿顿要吃白米饭,可没这个理。
这白米饭好吃,可也精贵啊。
这样吃下去,杏花婆家刚好过些,别又把人家给吃穷了。
听了董氏这话,刚端了碗准备动筷子的林婆子就先笑了,“临春舅母,你是个实在人啊。不过你别慌尽管放心吃,我可也不是因为你和亲家母来了才做了顿干的。实在是我们家有个小能人,如今掌着家呢。她早发过话了,家里除了早饭,顿顿都得吃干的。”
说着,又去笑临春,“是不是啊,我们家的小能人?”
临春但笑不语,却让董氏倒吸了口凉气。
这顿顿吃干的,怕是地主老财家才有这条件吧?
还有这石家有老有长的,真能让临春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掌了家,由她说了算?
方寡妇将董氏的碗重新端了送到了董氏手里,劝道:“临春都说了,钱赚了就是得花。这人啊,不吃饱喝足了,不得病?得不那个啥……”
“偿失!”
这话是临春玩笑时说的,方寡妇记不得那个词,倒是小虎子年纪小脑子灵光,听临春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此刻见方寡妇说不上来,赶紧接上了。
不赶紧能行吗?赶紧扯完话动筷子吃饭吧。
虽是乡下人家,可家里还是有规矩的。
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大人不动筷子小孩子再饿也不能先动筷子。
小虎子早饿了,就是不饿,闻着桌子中央放着的那盆梅干菜焖肉的香味,也早忍不住肚里的馋虫,都快流口水了。
可如今,因着大人还在说话,他再馋也不敢动筷子,可不是早就等的急不可耐了?
“对对对!”被小虎子一提醒,方寡妇也记起来了,“就这个词,得不偿失!”
又告诉董氏,“大嫂,你就放心吃。真不骗你,就你跟我娘没来咱家之前,咱家这几天也都是顿顿白米饭来的。”
见林婆子和临春都朝她点头,董氏才敢信。
这临春可真的是有本事啊,别的她没看见,可光敢家里这么几口人顿顿都吃白米饭,这就极能耐了。
跟着临春,没错的。
董氏越发信了临春,顿时胃口大开,倒是克制着不敢多夹肉,可石家刚熬了猪油,就是几个素菜也都是拿猪油润了锅炒的,格外的香。
就是就着素菜也能吃几碗饭,更别说林婆子、方寡妇客气,连连夹了几筷子肉到她碗里。
这边厢已经吃了起来,方寡妇另盛了饭菜要去喂还在林婆子屋里躺着的吴婆子。
临春要替她去,方寡妇不肯,她想多尽尽孝呢。
见方寡妇坚持,临春只好坐下吃饭。
不过速度更快了几分,她吃快些,吃完了就去接方寡妇的班。
等一家子都吃完了收拾干净了,就又开始做先前还没做完的那条被子。
林婆子和董氏缝被子,方寡妇打下手,就着一盏油灯,几个人说说笑笑,极快地把被子给缝好了。
新被子又软又暖和,小虎子忍不住扑进了还摊着的被子里,轻轻的、珍惜的用小脸在被子上蹭了蹭,“新被子,真软啊!”
虽然临春先前说了做两床被子出来是给她打地铺用的,不过董氏根本没有就用了新被子的打算。
更何况如今见了小虎子这样,哪还会不知道石家自个都没新被子呢,就更不肯用了。
好说歹说,非把林婆子屋里的旧被子换了,她用旧被子,两位老人家用两条新被子。
董氏自觉识数,林婆子心里越发舒坦。
她也不是苛刻的人,当下便道:“临春买了不少布料和棉花,再做几条被子都够。都是一家人,咱们也别客气来客气去了,今晚上就委屈临春她舅母一回,等明儿个,咱们空闲了,再把剩余的被子都做出来,到时候一人一床新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