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方大越发赖在地上死命干嚎,“哎呦呦!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倚老卖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腰我这腿,疼得我……要出人命咯!”
方二爷气的胡子都打起了颤,他家两小子都是肯吃苦的,家里也置了十来亩的地,他也不服老,闲时就替人赶赶车赚点闲钱,家里在整个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走到哪谁不给点尊重,叫一声“叔爷”?
今天却在这被方大这小子一口一声的骂“不要脸”当真是可恶可恨!
气急了,方二爷也顾不上旁的,嘴里说话也不客气了,“你给我起来!别赖在地上给我装死!”
方大是听他话的人?
更别论是今日这一遭本就是存了心的。
本只想讹点酒菜钱,这下遇见了方二爷,越发加了数,非要从方二爷这再另讹点赌本出来不可。
“谁装死了?谁装死了?”
方大嚎个没休,“这大青骡一脚踹在我腰上,这腰多要紧?我一个男人,这腰要不好了日后还怎么再传宗接代?更别说我这腿了,当年就伤过,这下更要瘸了!偏你个不要脸的老不死,撞了人还想不承认?今日若叫你浑赖了去,我方大也就白混这么些年了!”
他已是个不要脸的了,荤的素的毫不忌讳,就挂在嘴上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
方寡妇并董氏、吴婆子三个都是妇人了,嫁过人经过人事,听了他的话虽脸上发烧心里暗骂几句,到底不觉如何,只是怕污了临春的耳。
当下方寡妇就要去捂临春的耳,咬着唇满脸羞愧低声道:“小孩家家的,别听你舅……他浑说!”
听人说百遍不如亲眼看一次,原本方寡妇心里还残存着丁点对方大的亲情和挂念,可如今亲眼见了这么一遭。
她心里的大哥和如今这个赖在地上形销骨立却一脸油滑的人,再丁点不像。
这人……是方大,但不是她大哥。
话是这样说,心里也清清楚楚想了个通透,可一股难言的羞耻还是禁不住自个就窜了出来。
她的亲人这样丢人现眼,偏还现到了临春面前,她真是……百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只把个方寡妇恼得眼圈通红。
方大虽然是饿,可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半点力气也不敢留,全用在了嘴上。
越是叫唤干嚎,就越用劲,嚎的那叫一个响彻半天。
翻过来倒过去的,不是“哎呦哎呦”地喊疼,就是满嘴的“不要脸”、“老不死”
他嚎的这样用劲,这地儿就又在村口的位置,不一时的功夫,不知多少户的人家都听见了响动,远远近近的都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
远远的,瞧见那一个躺地上干嚎的、一个坐车上手里还拿着鞭子正对峙的,当下就有人喊了出来,“哎呦喂!可不是撞死人了?”
他隔了堵篱笆墙的邻居连忙往地上“呸”了一声,“呸呸呸!浑说个啥呢?这人要死了,还嚎个甚?”
先前那人连忙打自个的嘴,“看我这丧气的嘴!这赶车我仔细瞅着倒像是村头的二爷呢。他老人家人好实在又慈和,可别是他出了啥事把?”
这就不得不说这方二爷平时为人和气了,如今见是他遭了事,倒没人幸灾乐祸的,反倒有不少人都丢了饭碗走出家门,赶紧赶过去想帮衬一二的。
只是才走近呢,就瞧见那躺在地上捂着腰眼子干嚎的人是谁。
当下有那性子急的,一口唾沫就啐到了地上,“啊呸!是方大那个混子!”
还有那嘴巴毒的,当下就说了,“甭看了!看他嚎的那个有劲,比人妇道人家生娃都响呢,能有啥事?倒是二叔您老人家没被他吓到吧?”
这话简直就像是耳刮子一般实打实地甩在了方寡妇的脸上,扇得她左脸疼右脸也疼心里更疼。
方二爷方才气得不行,跟方大这个浑赖又死活说不清楚,这下见村人们都来了,一肚子惊怒倒像是寻到了发泄口一般。
“我好好地驾着车呢,这畜生冷不丁的从路边窜出来,存了心地往我的大青骡蹄子上撞,好险我拉住了缰,丁点没碰到他。他倒好,往地上一赖,好说歹说死活就是不肯起来。”
听方二爷这么一说,村人们本就看不惯方大,当下便指着方大不是说就是喝骂起来。
俗话说得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们村出了方大这么个有“出息”的,远近都被他带着出了名。
因是一个村的,生下来的都姓一个祖宗,大多沾亲带故,倒不好结亲。
因此啊,这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嫁人娶亲大多都是寻到外村去的。
可有了方大这么颗老鼠屎,害的他们整个村的名声都败了,人家一听是方家村的,原本相人还相得好好的,立时就摇了头摆了手不肯答应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后来次数多了,方家村的人也奇怪啊,厚着脸皮一打听,原来就是坏在了方大身上。 <